第5章 被施魔法的牡鹿

从前有一对兄妹，他们非常相亲相爱。他们的母亲去世了，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对孩子们很坏，经常虐待他们。

男孩拉着妹妹的手，对她说：“亲爱的小妹，自从妈妈去世后，咱们就没有过一天开心的日子。继母只扔给我俩一些又干又硬的面包皮，就打发了我们的午餐和晚餐。她常常打咱们，还威胁要把咱们赶出家门。我看连桌子下面的小狗都比咱们过得好哩，起码她会常常扔些好东西给它吃。老天爷都得同情咱们现在的遭遇吧！哎，要是让亲爱的妈妈知道的话，她不定得多伤心呐！走吧，咱们离开这里，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去闯一闯，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的！”

于是他们就离开了，在田野和草地上走了一整天。夜晚降临时，他们来到了一片很大的树林。天开始下雨了，小妹妹说：“看，哥哥，咱们伤心，老天爷也为咱俩悲惨的处境流眼泪呢。”两个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他们又累又饿又伤心，就爬进了一个树洞里，相互依偎着躺下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孩子们是被照进树洞的灿烂阳光唤醒的，这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了。于是他们起身爬出树洞，在森林里四处乱走，想找点水喝。

“唉，我快渴死了！”男孩说，“要是咱们能找到一条小溪或者一眼泉水就好了！”他停下来仔细地听了听，然后说：“等等，我好像听到一条小溪流淌的声音呢。”于是他拉起妹妹的手，两人高兴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这两个可怜孩子的继母其实是个邪恶的女巫。这时，她已经发现孩子们离家出走了，就像蛇一样尾随在后，还对这个树林里的所有小溪和泉水施了魔法。

再说孩子们循着流水击打在鹅卵石上发出的悦耳声音找到了小溪，就在男孩迫不及待地要弯下腰去喝水时，妹妹听到小溪对她说：“谁喝了我的水，就会马上变成一只老虎。”女孩立即大叫起来：“等等，哥哥！等等！不要喝，不然你会变成野兽，然后把我撕成碎片的！”尽管男孩非常地渴，但是听了妹妹的话之后还是努力克服了自己想喝水的愿望，说：“亲爱的妹妹，我会等到咱们找到泉水再喝的。”于是他们离开小溪去找泉水。他们走啊走啊，走了很远，但是当他们终于走到泉水边时，女孩又听到泉水说：

“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狼。”

妹妹立即恳求哥哥：“哥哥，我求求你，不要喝这里的水；你会变成一头狼，然后把我吞掉的。”于是，男孩艰难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一次抑制住自己想喝水的愿望，答应妹妹会继续寻找新的水源。但是他说：“再找到水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一定要喝了。我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了！”

这次他们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条小溪，看起来又干净又清澈，诱人极了。但是这里的水也对妹妹说：“谁胆敢喝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头牡鹿。”

“亲爱的哥哥，不要喝——”妹妹开始喊起来，但是已经太迟了！因为男孩实在渴得受不了，已经迫不及待地蹲下来，大捧大捧地用手舀起溪水喝起来了。当溪水刚刚碰到他嘴唇的一刹那，男孩就变成了一只小鹿！小妹妹伤心极了，搂住被施了魔法的哥哥哭起来，小鹿也后悔地留下了眼泪。它没有跑开，而是和妹妹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女孩哭了好久，最后擦干眼泪，坚强地说：“留下来吧，亲爱的小鹿。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接着她取下自己小小的金色吊袜带，把它做成一个脖套系在小鹿的脖子上；然后到林子里采了一些柔软的绿色灯芯草，把它们编织成一条柔软的绳子绑在小鹿的金色脖套上。最后，女孩牵着小鹿朝森林深处走去。

他们走啊走啊，终于发现了一间废弃的小屋。妹妹非常高兴，因为这对她俩来说，是个多么好的栖身之所啊！于是她让小鹿进屋子里休息，她自己一个人出去采集了好些苔藓和干树叶，给小鹿铺了一张十分柔软舒适的床。一人、一鹿就这样在小屋里住下来啦。

每天，女孩在森林里捡些干的根茎，摘些坚果和浆果当做自己的食物，又为小鹿割些甘甜新鲜的青草，亲手喂给它吃。然后，小鹿就蹦蹦跳跳地和女孩一起出去玩上一整天。他们是多么快活！

当夜幕降临时，可怜的小妹妹感到累了，就会跪下来祷告，然后把她的小脑袋依靠在小鹿的背上沉沉睡去，因为小鹿的背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柔软温暖的枕头，她可以睡得非常安宁。哎，如果亲爱的哥哥能够恢复他本来的样貌，他俩在一起会多开心啊！

女孩和小鹿一起在树林里生活了很久。时光飞逝，小妹妹逐渐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少女，小鹿也长成了一头大牡鹿。

一天，宁静的树林里突然来了一只猎队，原来是国王带着一大帮侍卫来打猎。到处响起了号角声、猎狗的吠叫声，还有猎人发出指令时的口号声，林子里变得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牡鹿听到了，心痒痒的，很想出去看看。“哦，亲爱的，”他说，“让我出去看看他们打猎吧。我实在是待不住啦。”牡鹿不住地恳求着，最后少女只好不情愿地同意了。

“但是记住，”她说，“我一定会锁上小屋的门，防止那些猎人闯进来。所以当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算是听到敲门声我也不会随便开门的，除非敲门的人说：亲爱的小妹妹，让我进去吧。我才能确定门外的是你，然后才会开门的。”牡鹿兴奋得都快听不下去了，满口答应着，很快就蹦跳着跑了。对它来说，能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在广阔的森林里自由地奔跑，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啊！

牡鹿还没有跑出多远，国王手下最厉害的猎人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美丽猎物的身影。他开始追赶这只鹿，但是要追上这么快的脚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有一次，猎人以为自己要得手了，结果小鹿轻快地跳跃了几下，就跳进灌木丛中消失了。

天快黑了的时候，牡鹿跑回到小屋前，敲了敲门，叫道：“亲爱的小妹妹，让我进去吧。”

门立即就打开了。牡鹿跑了一天，累得进屋就倒头睡了，在家担心了整整一天的妹妹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歇息，别提有多开心了！

几天之后，国王的猎队又来到了树林。当小鹿听到嘈杂的呼号声，立即就按捺不住了，又祈求妹妹再放他出去。少女只得打开了门，说：“这次我让你去，但是求求你千万不要忘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要说的话，就像我上次告诉你的一样。”

这回，国王手下最厉害的猎手又很快发现了这只漂亮的带着金色脖套的小鹿。他把它指给国王看，于是国王命令大家一定要想方设法捉到它。

猎人们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他们所有的捕猎技巧去追逐这只牡鹿，但一直到晚上也抓不到它，因为它实在是跑得太快、反应太敏捷了！终于，一个猎人开了一枪，子弹擦过牡鹿的腿，让它轻微地受了一点伤。于是它迫于无奈，藏到了灌木丛里，等猎人们找了很久，最后放弃离开了之后，才一瘸一拐地慢慢向家走去。

然而，有一个猎人多留了个心眼，他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决定藏到一边，耐心地等牡鹿从灌木丛里出来，然后远远地跟着它。他非常惊讶地看到牡鹿来到了一座小屋前，然后举起前蹄敲了敲门，竟然开口说话了！只听到他说：“亲爱的小妹妹，让我进去吧。”话音刚落，门“吱呀”打开了一条小缝，牡鹿闪了进去，门很快就关上了，然后就再没有什么动静了。但是猎人看到的这一切已经让他满脑子都充满了疑问，他当即返回国王那里，向他报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们明天再追捕一次，”国王说，“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与此同时，深爱着哥哥的少女惊恐地发现牡鹿的腿受伤了，还流了血。她很快为它擦干了血迹，清洗了伤口，又在上面细心地敷上了治疗的草药，然后温柔地说：“躺到你的床上去，亲爱的小鹿。伤口很快就会好的，如果你能好好歇歇脚的话。”

果然，在少女的精心照料下，第二天早上小鹿腿上的伤口就好了很多，它觉得自己的腿又和原来一样结实了。当它再次听到猎人们的呼号声时，又待不住了。“哦，亲爱的妹妹，我必须再出去一次。我的腿现在没事了，避开猎人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除非让他们看到我在跑，否则他们也不会来捉我的。可是我肯定不会故意被他们看到的。”

但是它的妹妹非常担心，哭了起来，请求它不要出门：“如果他们杀了你，亲爱的小鹿，我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树林里了，那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该有多可怜啊。”“可是如果我听着猎人们的号角声却仍然待在这里，”它说，“我会难过得要死的。”最后，它的妹妹没有办法，只好心情沉重地放它出去了。牡鹿快乐地跳跃着跑进了森林。

很快国王就发现了它的踪迹，他对猎人们说：“跟着这只牡鹿，但是不要伤害它。”于是他们围猎了它一整天。到太阳快落山时，国王对前一天跟着牡鹿回家的猎人说：“走吧，带我去看看那个小屋。”于是他们一起往小屋走去。当国王远远地看到小屋后，它就让猎人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加快步伐赶在小鹿之前来到小屋门口，敲了敲门，轻轻地说：“亲爱的小妹妹，让我进去吧。”

门应声开了，国王敏捷地一步跨了进去。哦，天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妙龄少女，比他以前看到过的最美的姑娘还要美丽无数倍！

但是她显然是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吓坏了！怎么进来的不是她亲爱的小鹿，而是这样一个头戴着金色王冠的高贵绅士呢？可是，他看上去非常友好，亲切温柔地向少女问好，于是她的恐惧慢慢地消失了，开始羞涩地和这个陌生人交谈起来。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亲密融洽，最后，国王向美丽的少女伸出手，真诚地说：“你愿意跟我去我的城堡，成为我亲爱的妻子吗？”“哦，是的，”少女回答说，“我非常愿意。但是我不能离开我的小鹿；无论我在哪里，它都必须跟着我。”“它当然应该一直和你在一起，”国王回答说，“我永远不会让你遗弃它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鹿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它毫发无损，看上去非常快活。于是它的妹妹把绳子的一端系在它的脖套上，另一端攥在自己手里，把它从树林里的小屋带到了国王的猎队等候的地方。

国王把少女抱上马，让她坐在自己前面，然后一起回到了他的城堡，小鹿就一直跟在他们旁边。回去后不久，他们就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小鹿也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它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耍，或者在城堡里四处晃悠，又快乐，又安全。

与此同时，让这两个年轻人吃了这么多苦头的罪魁祸首——他们那个邪恶的继母，一直以为妹妹已经被野兽吃掉了，而小鹿也已经被猎杀了。但当她听说他们现在过得如此幸福之后，嫉妒得快要气疯了！她又生出了歹念，发誓一定要毁掉兄妹俩的好日子。

当成为王后的妹妹生下一个小宝宝时，继母和她丑陋的亲生女儿来到了城堡。她们其中的一个假扮成一个奶妈，施出邪恶的妖术，让王后和她的孩子都落入了她们的掌控之中。

然后，她们把王后锁在浴室，妄想把她闷死在里面；同时，巫婆让她自己的丑女儿躺在王后的床上，以防国王发现王后突然失踪而产生怀疑。然而，声音是没法伪装的；于是巫婆假扮成“王后”的侍女，告诉国王：“王后生病了，非常虚弱，需要静养，不要让人来打扰她。”国王听了，相信了她的话。

幸运的是，真正的王后从被老巫婆锁上的浴室逃了出来，但是她没有跑很远，因为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孩子和小鹿呢。

这之后有两个晚上，孩子的另一个奶妈看到一个很像王后的身影进到婴儿房里，抱起孩子，还给他喂奶。可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王后不是生病了一直躺在房间里吗？奶妈赶紧把这一奇怪的事情禀报了国王。他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不可能会有两个王后，”国王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婴儿房看看。”

那天晚上，当那个身影一出现在婴儿房里抱起孩子时，国王立即发现这才是他真正的妻子，当即上前抱住了她，说：“你才是我深爱的妻子，还和以前一样美丽。”

恶巫婆曾让王后身陷险境，巴不得她赶紧死了，好让国王能够娶自己的女儿为妻。但是就在国王发现真正的王后并对她说话的一刹那，施加在她和她孩子身上的妖术被破解了。王后把以前继母虐待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国王，还告诉他这次的坏事也都是继母干的。

国王听到这一切非常生气，下令把巫婆和她的女儿都捉了起来，判处死刑——女儿被扔进野兽群里当做它们的美餐，继母则被活活烧死。

就在这个邪恶的女人被烧成灰烬的那一瞬间，她施加在王后的哥哥身上的魔法就被破除了，他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出现在王后面前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从此以后，兄妹俩就一直过着快乐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