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易水到杨光的工作室时，杨光正趴在电脑上修照片，看到易水进来，杨光很无措，在他的印象中易水一直是白色长裙，长发瀑布的，而此刻在他面前的易水长发束起，白色T恤，腿上是一条泛蓝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帆布鞋，整个人越发清纯可人。
“你，有空吗？”易水看着手足无措的杨光开了口，语气平淡。
“易水，你……你怎么来了？”自民政局门口分开后，易水不曾接过杨光的电话，易水的突然到访，让杨光略显意外。
“我想和你谈谈，你能出来一下吗？”语气依然平淡如水。
滨河路两旁全是露天的茶座，易水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杨光帮她要了一杯白开水。
“易水，对不起。我知道这句对不起来的有点儿晚。”杨光开口道歉，易水不语。杨光接着说：“我和晓萌真的不是有意瞒你的，每一次开口要跟你坦白却不知道怎么讲，总想着找一个最好的方式跟你讲，想减少对你的伤害，可最后还是伤你很重。对不起。”
易水的眼睛看着滨河里的水滚滚向东，开口说：“杨光，不要再说对不起，也不用说什么对我怎么样的伤害，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现在的问题是你妈那边怎么办？就算我去跟阿姨解释，我总得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始和结束吧？”易水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发冷。
“易水，我爱过你，现在我只能说我爱过你，深爱过你，你记得我送你的那个枚红色的保温杯吗？在我的理解当中保温杯甚至比红玫瑰更能诠释爱情，易水，我真的爱过你。”
“爱我？爱过我？我们在一起八年了，杨光，八年。那你和晓萌呢？”易水盯着杨光。
“是，我们在一起八年，八年。这八年里我们身边的同学恋爱的、分手的、同居的那么多，哪一对恋人恋爱不牵手不那什么的？可是你连手都不让我碰，是，易水，我真的不敢碰你，我不是怕你生气，是你干净得让我觉得自己会亵渎了你，你像一朵百合一样的圣洁……”
“然后呢？你就狠狠地伤害我，和我的闺蜜结婚了？”易水反问。
“不是，易水，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和晓萌真的比较适合一起过日子。相比于你，晓萌更适合我，我需要一个家给我温暖，而你永远对我那么冷。”杨光说着开始低头，“记得有一次我去你寝室找你，就只有晓萌一个人在。她坐在凳子上织着围巾，我看着织着围巾的晓萌，那一刻我觉得晓萌那么贤惠，身上充满了太多的母性，我想这样的女孩子才是我要找的，她能给我温暖的一个家。”
易水不说话，一直侧着头看着滨河里的水。杨光接着说：“而你永远那么冷，易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要说我曾爱过你，只是我走进了你的世界，却走不进你的内心。我要的是能和我携手的温暖，这温暖晓萌给了我，对不起。”
“杨光，对不起，或者不是你伤害了我，是我伤害到了你。”易水说着掏出了杨光家门的门卡，递到了杨光面前，起身离开。离开的那一刻她知道了该怎么去面对杨光妈了。
“易水，请你原谅，原谅我和晓萌。我们对你一直心存内疚。”杨光对着易水的背影喊。
杨光的声音传进易水的耳朵，易水觉得这内疚她也有……
冉晓萌这几天妊娠反应很厉害，杨光把他的摄影工作室交给了助理打理，专心在家照顾着冉晓萌。
门铃响起，冉晓萌对正在忙乎的杨光说：“谁来了？你快去开门。”
“好咧。听老婆大人的。”杨光说着打开了门，顿时一怔，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一头卷发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五官姣好，脚上踩着高跟鞋，整个人气场很是强大。
杨光低声说：“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杨光妈妈说着就进了屋。
窝在沙发上的冉晓萌看到进来的是杨光妈妈立马就慌了神，从沙发上跳起来叫了声：“阿姨。”
杨光妈看着一身睡衣的冉晓萌，瞬间愕然，旋即转身怒视着杨光。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一个解释，杨光。”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阿姨，你听我说……”冉晓萌张口要解释时，杨光妈指着冉晓萌来了一句：“你给我闭嘴。”转而手指向杨光：“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易水呢？”
“妈，你先坐，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杨光要扶着妈妈去坐时，杨光妈抬手一个耳光打得响响亮亮：“你这浑小子，你要给我解释什么？这大半个月来我给易水打电话，每次易水都支支吾吾，我给你打电话说你和易水婚礼的事情，你几番搪塞，我猜到你和易水之间有问题，没想到你做出这种事，这对易水公平吗？”
这一个耳光来得让人猝不及防，杨光蒙了，同样蒙了的还有冉晓萌：“阿……阿姨，你怎么打人呢？”
杨光妈把视线从杨光身上移向了冉晓萌：“我认识你，你是易水的好朋友冉晓萌，你们就是这么对易水的吗？我怎么打人？我打的就是你们。”杨光妈说着作势要打冉晓萌，杨光捂着被打红的脸挡在了冉晓萌前面说：“妈，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晓萌，晓萌她怀孕了。”
“杨光，我告诉你，我的儿媳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易水。”杨光妈说。
“妈，你何必要这么拗？晓萌怀得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杨光妈眼神犀利，手指指着杨光的鼻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杨光，我告诉你，你听清楚了——我不认！”
脸色发白的冉晓萌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杨光坐在床边给冉晓萌削着苹果，不时抬头看看她，眼神温柔，充满怜惜和疼爱。冉晓萌艰难地浅浅微笑，眼睛望着杨光，这样温暖和谐的一幕被站在病房门口的易水看在眼里，易水愣神。
“啊——”易水一个趔趄扑进了病房，差点儿摔倒。后面是双手提满东西，停好车后风风火火赶来的夏夏，她大步快跑找着病房，没料到把站在门口愣神的易水撞进了病房里。
“易水，你怎么还站在门口啊？我以为你进去了呢？”冒失的夏夏丢下手里的东西忙去扶易水。
易水理了下长发，掩饰着别人不易察觉的尴尬。
“易水，夏夏，你俩来了啊？”冉晓萌似乎很不好意思面对易水。
“晓萌，你好些了吗？”易水伸手握住了冉晓萌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她的声音温柔有温度，心里各种感觉交错，上一次见面是在民政局门口，这一次见面却是在医院。
“对啊，晓萌，你现在怎么样？”一旁的夏夏吃着杨光刚削好的苹果问。
“见红流血了，先兆流产，打的都是保胎针，没事的，你俩别担心，是杨光太紧张了。”冉晓萌说。
“那大夫怎么说？”易水目光看向杨光。
“大夫说住院打针一个礼拜，再做B超看是否保胎成功，会没事的。”杨光说的很小心。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照顾的晓萌？”易水的语调里满是对杨光的责备。
“易水，你别怪杨光，是我自己不好的。”冉晓萌说着眼泪溢满眼眶。
“你不能再情绪激动了，不敢再哭了，晓萌，别哭了。快听话，别哭啊。”杨光看着要哭的晓萌忙抽纸给晓萌擦眼泪，紧张得有点儿语无伦次。
“哎哟。晓萌，会没事的，你就别哭了。你怎么这么爱哭呢？”在一旁没心没肺吃着苹果的夏夏冒了一句。
“会没事的，晓萌，别担心啊。”易水坐在冉晓萌的床边看着冉晓萌说。
冉晓萌重重点头，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易水伸手擦去了冉晓萌眼角的泪珠。
“行了，看完了，咱俩回去吧？”一个苹果吃完，夏夏问易水。
“晓萌，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易水对晓萌说完起身出门，到门口又回头对杨光说：“杨光，好好照顾晓萌。”
易水出门走了，夏夏对晓萌说：“那些东西全是易水给你买的，乖啦。好好怀我的大外甥。我们走了！”
“杨光，你去送送易水和夏夏。”晓萌对杨光说。
“还是算了，让杨光老实在这里陪你。”夏夏说着跑出门追易水去了。
晚上，易水一个人在家，听到一阵敲门声，心里在想会是谁？
“谁？”易水走到门口问。
“哎哟，快开门吧。是我。”夏夏的声音。
“我要出去几天，我钥匙还在你那儿吧？老规矩，帮我照顾花和鱼。”
“没问题啊。为了答谢我，去，给我洗个苹果。”夏夏嘟着嘴说。
“你不怕我洗不干净啊？”易水歪着脑袋。
“得。还是我自己去，免得你哥知道了说我使唤你。”夏夏说着自己去洗苹果了。
“你这次又是去哪儿啊？”夏夏咬着苹果，散发着吃货的气息。
“我去趟杨阿姨家。”
“你真去解释啊？”
“真去，阿姨这次来打杨光，骂晓萌，这些都是我的原因，杨光和晓萌背负了太多，是因为我占着杨光女朋友的位置，让阿姨误以为我会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她才会对晓萌有那么多成见，这对晓萌不公平。我刚刚从网上查了下出现先兆流产的原因，情绪低落也会导致先兆流产，现在晓萌保胎住院了，她肯定特别希望杨光妈能接受她，所以我要去跟阿姨解释清楚，让她别责怪杨光，让她接纳晓萌。”
夏夏安静地听着，她知道这段时间易水虽然话很少，但是坚强的易水终于走出来了。
“对了，晚上你还是睡沙发，我给你取床被子。”易水说道。
“喂。我就不能和你睡一床啊？每次都让我睡沙发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别人睡一床根本不习惯，怎么你想让我一宿不成眠啊？你还想不想做我嫂子了，小心我给我哥告你黑状。”这个时候的易水是可爱的、俏皮的，她终于有力气和夏夏开玩笑了。
一听易水提到了易山，夏夏立马装出一副乖乖的样子道：“好好好，我睡沙发，我睡沙发。”
晨起，睡在沙发上的夏夏已经去上班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易水收拾好了东西去了火车站，她要去杨光老家跟阿姨解释。
“向总，这是我准备的标书，您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去改。”夏夏恭敬地对向然说。
“好。我看完给你回复。”向然的声音充满磁性。
“标书中还差一份市场调研，这个市场调研让销售部的陈亮经理去做？”夏夏问。
“这次我亲自去，包括市场调研和展厅建设规划，你给我订后天去拉萨的机票。”向然说的很有力量。
“好，那回来的机票订到什么时候？”
“回来的时间还不一定，不着急订。”
两天后，向然的飞机从西宁飞往了拉萨，向然在上次追随易水的脚步去敦煌时，接到某汽车集团要招标西藏地区经销商的消息，他想拿下西藏的经销权，所以在敦煌的那几天除了眼睛跟着易水，心里一直在想着工作的事，一刻不曾懈怠。这次他是势在必得，标书中的市场调研部分他亲自出马。
夏夏去机场送走向然，回来的路上又拐去冉晓萌的医院，刚一进病房，就看到杨光妈在冉晓萌床前。
“儿子，妈妈是过来照顾晓萌的。”杨光妈没有了上次的咄咄逼人，语气温和许多。
杨光是后来从夏夏的嘴里知道，母亲这次来是因为易水劝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