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粤剧的起源和发展
1 粤剧的起源
元末明初,广州诗人孙蕡所作的《广州歌》有这样的描述:
闽姬越女颜如花,
蛮歌野曲声咿哑。
阿峨大舶映云日,
贾客千家万家室。
春风列屋艳神仙,
夜月满江闻管弦。
其时广州如花美女、风流少年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情景,堪比南京秦淮河。明末清初,番禺人屈大均在《广东新语》卷十七“濠畔朱楼”也说:
广州濠水,自东西水关而入,逶迤城南,迳归德门外。背城旧有平康十里,南临濠水,朱楼画榭,连属不断,皆优伶小唱所居,女旦美者,鳞次而家,其地名西角楼。……饮食之盛,歌舞之多,过于秦淮数倍。
广州昔日商业娱乐文化的繁荣和歌舞升平的景象,由此可见一斑。
嘉靖三十七年(1558)刻的《广东通志》初稿也记载,广州府正月闹花灯,“二月,城中多演戏为乐”。
古时人们表演歌唱的是什么形式什么内容的歌舞呢?徐渭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写成的《南词叙录》说:“今唱家称弋阳腔,则出于江西,两京、湖南、闽、广用之。”冯梦祯《快雪堂集》(卷五十九)有万历三十年(1602)九月二十五日日记一则:“吴徽班演《义侠记》,旦张三者,新自粤中回,绝技也。” “吴伎以吴徽班为上,班中又以旦张三为上。”从这两则记载,我们知道昆曲弋阳腔和昆山腔先后在嘉靖和万历年间传到广东,并形成主流的形式。
粤语中称外省人为“外江佬”,外省来的戏班也就被称为“外江班”。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粤省外江梨园会馆在广州魁巷建成。从外江梨园会馆遗留下来乾隆二十七年(1763)至光绪十二年(1886)的12块碑记看,历年入粤的戏班分别来自江西、安徽、湖南、江苏、陕西、河南六省。
在外江班占主体的时期,形形色色的外江班除带来高腔、昆腔外,还带来各地新近兴起或流行的梆子、西皮、二黄、四平、罗罗、吹腔等各种声腔。同时带来大量的剧目和不同剧种、不同风格、异彩纷呈的表演艺术。
这些丰富的艺术表演活动不仅没有阻碍本地戏曲的产生,反而为本地的戏班艺术及本地戏曲的发展提高,提供了丰富的借鉴,为本地戏班博采众长、积极求新求变的艺术特点奠定了基础。
据记载,同外江班所代表高雅艺术风范不同,当时本地班擅长演武打戏,以艺人的高难动作吸引观众。本地班在表演中使用大锣大鼓,气氛炽烈,风格粗犷。由于广绣工艺精良,用以制作出的表演服饰华丽夺目。艺人走草根和民间路线。当时北京把唱徽调二黄的戏班称为“徽部”,把唱秦腔梆子的戏班称为“西部”。有记载说广东“外江班近徽班,本地班近西班”。可见,当时在广东的外江班多唱徽调二黄,而本地班则以唱秦腔梆子为主。从艺术效果看,当时的戏曲歌舞引人入胜,不仅有专门戏班歌女,无数普通百姓也沉迷其间,并有本地子弟参加演唱,以至引起官绅不满。如新会知县丁积于明成化十六年(1480)颁布的《礼仪通谕》,责令良家子弟“勿事戏剧,违者乡老纠之”。成化十七年(1481)修的《太原霍氏崇本堂族谱》也告诫子弟说:“七月之演戏,良家子弟,不宜学习其事……一入散诞,必淫荡其性。后之子孙,遵吾墨嘱。”
归有光所编《庄渠遗书》卷九记录了明正德十六年(1521)钦差魏校的《谕民文》,内有“倡优隶卒之家子弟,不许妄送社学” “不许造唱淫曲,搬演历代帝王,讪谤古今,违者拿问”等语句。这说明当时的歌舞唱演、剧目演出已经具有较为完整的形式和较为丰富的内容,在社会上也有一定影响,可以说这是广东有关戏剧最早的文字记录。
据《新会县志》记载,明成化初年(1465年后),当地的“乡俗子弟多不守本业,事戏剧度日”。明嘉靖四十年(1561)《广东通志》记载:广州府“二月城市中多演戏为乐,谚云正灯二戏”,并有“搬戏难成器,弹弦不是贤”的俗语,所以“江浙戏子至,必自谓村野,辄谢绝之”。这证明当时已经盛行大戏。
此后,随着戏剧演艺活动的增加,一些北方戏班艺人留在广东生根发展,广东本地学习戏曲的人也越来越多,由广东本地人组成的戏班也逐渐发展起来,此所谓“本地班”。本地班熟悉岭南本土文化,常年在广东各地活动,在节目内容和表现形式方面更加能够适合广东当地人的心理和习惯,这是粤剧得以产生的基本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