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冬猎
沝沐安抚着戴斯喝完药后，戴斯捂着头呆滞了许久才沉沉睡去。沝沐倚坐在床头，无声地看了他很久，眼底的深紫仿佛流动的火焰封存在冰层之下。
晨光带着寒意穿透窗帘，戴斯翻了个身，醒了。没顾得上伸懒腰，一眼瞥见与沝沐在一张床上，整个人往后移了半张床的距离。
沝沐看着戴斯戒备的眼神，淡漠地开口，“放心，我什么都没做，是你昨晚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的。”
戴斯全无印象，也无法证明沝沐的话是否属实，但是现在他的手的的确确没挨着沝沐。
“我是谁？”好像没睡醒一般，戴斯茫然问道。
沝沐神情如常，“斯塔博润子爵之子，戴斯。”
“维克提姆是谁？”
“异人的九尾王。”
戴斯沉默了片刻，又一次问道：“我是谁？”
沝沐不甚在意地解释，“斯塔博润子爵虽然卧病在床，但是脑子没生病，你觉得，一位父亲会认错自己的儿子？”
戴斯纠结了，“那么，昨夜，那个变异人为什么说那样的话，我的伤，没有了，真的愈合了？”说着，手摸在了脸上，一阵戳弄，又蓦地停手，不知道自己要验证什么，又害怕真的验证了什么。
沝沐神色不变，坦然说道：“变异人失去了自己的王，他们做出任何举动都不足为奇，所有跟他们的王一般年纪的男生，都是他们质询的对象。至于你的伤，你可能受到刺激，记忆错乱了，你根本没受伤，全都是那个人的心理暗示罢了。”
戴斯将信将疑，盯着波澜不惊的沝沐看了半晌，好像觉得他说的没错，或者，告诫自己要相信，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戴斯歪着头看他，像个小傻子似的，沝沐禁不住笑道：“你睡醒了吗？天还没大亮，再睡会儿吧。”
戴斯愣怔了一下，果然倒头睡去。
沝沐的嘴角上扬了好大一个弧度，暗自叹息：原来你这么好骗。考培到底要让你做什么呢？明明那时候许久不联系，一点问候都没有，现在他就这么放心将你交给我？他这是想要帮我，还是帮他自己呢……
周末，爱丽丝学园组织一年一度的冬猎活动，众多学生一起离开学园前往猎场，保安队全程跟随，贵族子弟自家的保镖也跟上，整支队伍浩浩荡荡，蜿蜒曲折。
在猎场休息区，很多第一次来的学生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而前辈们却犹自观望，兴致不高。戴斯心里还在挣扎不安，对冬猎没有太多关注，沝沐大概看出他有心事，就带着他坐在休息区烤火，等着现成的烤肉。戈武早早领着学生会大部分人进入猎场里面，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所有学生，使命在肩，不能参加狩猎活动。而对冬猎感兴趣的人，大多数也并非是对狩猎本身有兴趣。纵观每场冬猎，总会成为交友或拉拢势力之人的专场秀。
密斯坐在女生扎堆的地方，用厚绒毯结结实实包裹住自己，抱怨道：“狩猎这种活动过于血腥，只是想训练我们的勇气和胆量的话，大可以换成骑马射靶子，或者马术表演，或者，骑马踢球。”
女生笑他：“骑着马怎么踢球啊？是你踢，还是马踢？”引来女孩子们的笑声一片。
密斯见女孩子开心，更得意了，拉下绒毯，道：“我给你们表演个魔术吧。”冷风一吹，密斯的手颤了颤，“太冷了，还是算了吧。”
女生又笑他：“不表演魔术，那就去狩猎吧。”
密斯摇头，“那边还有人也没去呢，我不去。”
戴斯见女生的注意力移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晕血，沝沐……男爵不许我去，他……”
话没说完，戴斯慢慢缩成一团，窝在沝沐给他披上的毛绒披风里，朝沝沐身边靠了靠，心中惊颤：为什么女生们的眼睛像饿狼一样亮起来了……
戴斯装做不在意地看向别处，恰好看到了卜瑞可和双胞胎兄弟也没有参与到猎场里，几个人坐在帐篷下悠闲自得地喝热气腾腾的咖啡。
戴斯细看一眼，问道：“怎么不见迪得莉？”
“自公主出事以后，迪得莉就几乎没怎么在学园里露面，她专程去服侍公主了吧。”沝沐看了看不远处喝咖啡的人，“你也觉得他们几个形影不离了？”
“他们是要好的朋友吧。”戴斯不疑有他。
沝沐状似无意地道：“过于高调，反而是为了掩饰真正的主力。”
“什么？”戴斯听清了，但是没听懂。
沝沐帮他掖了一下灌风的领子，淡然回应：“没什么。”周围神色各异的学生，看起来再正常不过，沝沐却多看了一眼角落里一名不起眼的病弱的学生。在他的耳垂处不经意间露出一点嫣红，虽然有头发遮挡，但是沝沐一眼看清，那是朵蔷薇。
瓦特适时探出脑袋，刚巧挡住沝沐的视线，他暧昧地看着他们，正要开口，布兰科却捏住他的下巴，声音不高不低，沝沐听得到。
“你心不在焉的，看什么呢。”
瓦特仰着头，快速亲了一下布兰科，布兰科果然瞬间安静了。
沝沐平静地收回视线，看向校长的帐篷，忽然轻蹙眉尖，“柏丽女爵没有参加冬猎。”
看到沝沐神情有异，戴斯困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沝沐看见帐篷旁边的保安队神色紧张，心中骤然一凛，“保安队也没有进入猎场。”
“他们不是应该进去保护学生吗？”戴斯也觉得诧异了。
沝沐还没来得及提醒，就听猎场密密的林子深处响起猛兽的嘶吼声，接着是一声惨叫，大家立即警戒起来。
密斯差点呛了一口水，他不认为那野兽的吼声可以出现在猎场里，惊道：“这是什么叫声？野兔黑化了？”
守候在休息区的少部分学生会成员要进去猎场查看情况，保安队不仅不帮忙，反而还拦下他们。趁着混乱，反倒是一些看起来普通的学生已经绕过他们摸进猎场了，沝沐冷眼看着，方才那名病弱的学生也在其中，再一转身，卜瑞可等人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咖啡还在冒着热气。
戴斯心中替他们着急：“林子里有猛兽，他们危险了。”
保安队还在和学生会纠缠不清，娜艾思校长始终没有露面，没人知道她到底来没来。密斯一把揪住保安队长，阴沉沉地斥责道：“你们是爱丽丝学园的保安，守护学生安全是你们的责任，还不快进去救人，在外面惩什么威风！活腻了是吧！”
保安们这才慢腾腾地开始进去。
密斯气得咬牙，问沝沐：“事情不妙，怎么办？”
沝沐冷静地回了四个字，“福祸相依。”
密斯脑中仿佛断了根弦，干巴巴地追问：“什么意思？”
猎场里传来一片枪声，戴斯心跳猛然加速，好像枪声要震碎了他的灵魂似的。
沝沐扶住摇摇欲坠的戴斯，带他往回走。“戴斯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去了。”
密斯又一次咬牙，恨声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