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我本钓鳌人
王小佛十七岁,自称佛祖很多年了,常对那些苦命差生说,苦海无涯,回头是我。
佛祖上学时候喜欢上了同班同学陈又又,而陈又又被一个会弹吉他的沙雕男给迷的五迷三道的,那个沙雕男文艺范十足,会写歌,会唱民谣,从此佛祖恨所有唱民谣的歌手。
佛祖所有能产生欢喜情绪的,都是能看到陈又又。佛祖上课是她,睡觉是她,做题是她,擦黑板的时候也是她,往后余生都是她,不过陈又又的余生肯定不是他,这令佛祖很悲伤。佛祖决定找她谈谈。
在一个放学后的傍晚,终于在教学楼楼下,堵到了陈又又跟她吉他男友。
“佛祖,你干啥呢。”陈又又刚下教学楼,就看到佛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僵硬的杵在那儿。
“我在等你。”佛祖沉声说。
“等我干啥?”陈又又有点奇怪。
“我想跟你谈谈。”佛祖鼓起勇气。
“她是1988年的世界啊,你想跟她谈谈。”陈又又的吉他男友插了一句,避免成为空气。
“没你事,你走开好吗。”佛祖用了弹贝斯的手法手推开了吉他手。
“你扒拉谁呢?”吉他手有点不乐意了。
“你信不信我立马血溅五步。”佛祖这句话说的视死如归。
“哦,你这句话里是不是引用了《唐雎不辱使命》。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吉他手对于古文那不是一般的热衷。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陈又又手捂额头,略微有点崩溃,看着吉他男友滔滔不绝背诵课文,很绝望。
佛祖从背后掏出一把杀猪刀,这把杀猪刀是从学校外面的小饭店顺出来的,佛祖别在了后背腰间。寒光在在刀背上流转,看着让人胆寒。
“知道这是什么吗?”佛祖揪下一根代表杀马特贵族的长发,搁在刀锋上。
“刀刀刀……”吉他手有点慌。
“说刀字,别结巴。”佛祖很烦躁。
“刀啊啊啊啊……”吉他手非常慌。
“啊字也他妈别结巴。”佛祖无比粗暴的打断。
“你想干什么?”陈又又倒是很冷静。
“知道什么是吹毛可断吗?”佛祖在爱情面前,特别喜欢用反问句。
“大哥,那个成语是吹毛利刃。”吉他手成语接龙从来没输过,对于成语,这是他的领域,不容人挑战,好心的提醒道。
“你别在这跟我吹毛求疵。”佛祖在成语的世界里扳回一城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个蝼蚁对自己的质疑。
“这个对啦。”吉他手很欢乐。
“啥对啦?”佛祖很茫然。
“成语用对啦。”
佛祖七窍生烟,非常想砍死这个吉他手。
佛祖的爱情像是冰川上的川洞,晶莹剔透又令人瑟瑟发抖。
那天晚上佛祖与陈又又俩人沉默了很久,然后展开了一场伟大的关于爱情的对话,光陈又又的那首诗就足以载入史册。
“我是爱他的。”陈又又开篇点题,定下了接下来聊天的基调。
“能不能不爱他,爱我。”佛祖很悲伤。
“我做不到,谁让你不早点出现,我的感情已经有了寄托。”
“感情是个小宝宝吗,就算是,那你觉得那个吉他手是个托儿所吗?”佛祖越谈心里越凉,可能这辈子自己都是陈又又得不到的男人了。
“就算是养老院,我也要把感情放在他那里。”陈又又的火爆脾气也上来了。
“你咋那么执着呢,我知道你是一个女诗人,而我是一个粗人,那并不是所有能碰撞出爱情火花的必须是俩文艺的人。我跟你一样能撞出火来。他不是你的良人。”
“良人何在?”
“你眼前你此刻所讨厌的男人就是。”佛祖指了指自己。
“咱俩真的不可能,他说实话挺爱我的,为我写了很多首情歌,我也为他写了很多首情诗,你没有经历过,不会懂的。”陈又又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把它们归拢到耳朵后面,就这么一个小动作把佛祖都看傻了。
“啥诗啊,情诗多幼稚,要多写一些忧国忧民的诗。”佛祖自认为对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比较深刻的认知。
“你不会懂我的诗的。”
“你给我念一首,要不我给你诗词鉴赏一下子,我咋就不懂诗了。”
春将晚,
满眼云山,间杂数抹蓝,
我看你百遍不讨厌,
采茶歌罢曲未残,
长篙刺水,离江岸,
清风明月本懒散,
门前五柳,是长吟不辍的诗篇,
沛国刘伶携酒入竹林成贤,
桑柘外的秋千,
将尘世的爱情荡成道道火焰,
红树青苔,梨花白雪,相拥岁岁年年,
陶令渊明义熙元年去了彭泽县,
书生双渐从金山日行千里到临安,
身披暮色,脚踩苍茫,只想问问你为何躲我那么远,
远日衔山,山嫌日远不让衔,
人生最苦,无怪乎对影自怜,
以身掷上虚空,仙师也怕腰酸,
莫不是跳崖,自壁上画着你,能痴而忘返。
能,
因为壁上画着的,是我爱的少年。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刀个刀个刀刀那是什么刀,刀个刀个刀刀一把杀猪刀,一刀一刀一刀刀刀催人老,我的青春小鸟已经飞走了。
佛祖的青春小鸟,非常的确定,已经飞走了。
佛祖是真的听不懂那首诗是啥意思。
佛祖很悲伤,爱情没来就已经结束,这用比较文雅的词汇说叫无疾而终。
失恋的那天夜里,佛祖在书摊上花两块钱买了一本破书,是什么诗词集锦,随手翻开一页,只见上头写着一首诗词。
雨雨风风,天公已做新秋势。驱除无计且买今宵醉。鸱吻畔,鱼鳞里。曲唱《凉州》,曲唱《伊州》。岁月三千,拟钓六鳌,狂狷放浪已极。
按自己的理解,就是下雨又刮风,老天爷让秋天降临了,风雨交加就是老天爷派来人间的势力,鸱吻这个东西佛祖知道就是屋脊两端的吞脊兽,鱼鳞应该也是指屋顶的瓦片,凉州伊州应该是一些词牌名或者曲子名,这个佛祖蒙的还是比较靠谱的,《新唐书礼乐志》:天宝乐曲,皆以边地名,若《凉州》、《伊州》、《甘州》。后面的就更不用说了,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岁月三千,我只活一百岁。是的,佛祖经常用这句话勉励自己的爷爷,同时共勉,都奔着高寿老人去活着,钓六个大龟,有点狂妄了。
钓鳌客,古今中外,佛祖就认识一位,还是那个活了七十五的爷爷说的,那个人也是佛祖的爷爷最佩服的一个人,李白。
佛祖也经常跟爷爷模仿宰相与李白进行角色扮演。
“先生临沧海钓巨鳌,以何物为钓线?”
“以风流逸其情,乾坤纵其志。以虹霓为丝,明月为钓。”
“何物为铒?”
“以天下无义气丈夫为铒。”
这时谁扮演宰相,就会面露悚然之色。
爷孙二人往往玩的兴尽意浓。
佛祖把诗词集锦付之一炬,火光映照,墙壁上的影子闪烁不定,火舌喷吐,噬咬灵魂。
那个夜晚,佛祖梦到,自己化身为钓鳌客,一钓而连六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