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人口老龄化和减速经济

这六个国家的人口出生率下降比较早，当前不同程度地处于人口老龄化阶段。1981年英、比、法、加、美、日六国15岁以下未成年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重比世界平均水平低10-13个百分点，而65岁以上人口所占比重则高出2-8个百分点；出生时的平均期望寿命，则要长11-14岁。这说明，这些国家的人口年龄结构已经相对老龄化了。

人口老龄化后对社会经济等的发展会产生哪些影响，是我们这次考察的重点题目之一。关于这个问题，法国国家人口研究所、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人口研究所、美国芝家哥大学人口研究所、洛杉矶加州大学人口研究中心、东西方中心人口研究所等都有专人研究，特别是日本大学人口研究所的研究工作更深入一些，问题也同我们更接近一些，想以他们对人口老龄化问题的研究为主，谈点儿体会。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特别是50年代以来，日本人口出生率经历了一个猛烈下降的过程。1950年日本的人口出生率为28.3‰，自然增长率为17.3‰，到1960年出生率下降到17.3‰，十年期间出生率下降11个千分点；自然增长率下降到9.7‰，十年期间下降7.6个千分点，几乎下降近一半。这在世界人口发展史上是少见的，同我国70年代人口出生率下降的幅度差不多。与此同时，妇女的总和生育率也由3.65下降到2.0，低于替换水平。1950年代以来日本人口出生率的降低，大大减轻了来自人口方面的压力，这对战后日本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起了良好的促进作用。但是，有所得必有所失。那时得到好处，今天和未来几十年内却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了。日本人口学家估计，未来几十年内日本人口的老龄化将是异常严重的。厚生省人口问题研究所的预测，1980年日本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8.9%，2000年将占到14.3%，2020年将占到18.8%。一些人口学家认为，老年人口增长这样迅速，将对经济发展产生严重不良影响。因为：

第一，老年人口比重上升，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下降，劳动力的相对减少必将影响到经济的发展速度。

第二，不仅总体人口，而且劳动适龄人口组群也相对高龄化了。劳动适龄人口的高龄化可以用劳动适龄人口高龄化率（45-64岁／15-64岁）来衡量。日本劳动年龄人口高龄化将比全部人口老龄化来得更为急速，直接影响到劳动力供给的质量。

第三，用于老年人口等的社会福利费用将大大增加。1960-1970年，人口老龄化比较严重的瑞典和西德社会福利费用占国民收入的比重，分别由12.4%提高到32.2%和由16.6%提高到23.1%，所占比重很大。日本现在占10.98%，预计1995年可能占到25.6%，即15年间增长1.5倍。这样的增长速度令人吃惊，影响也是超乎寻常的。

第四，大学教育设施等为中青年人服务的部门，将由于老年人口的增大而显得过剩，造成社会浪费。

第五，社会心理状态的改变。如目前西欧一些国家子女同父母、祖父母在一起居住的大约只占不足1/4，而日本则占到2/3，据说这是受了中国儒家思想影响的缘故。进入老龄化社会以后将会发生变化，人们的心理状态将会改变很大，并对社会的经济发展产生影响。面对这种状况，日本有的人口学家主张提高人口出生率。目前的总和生育率是1.8，提高到多少？提高后总人口就要增长，那样对经济发展是否有好处？都是难以回答的问题。也有人主张用发展机器人的办法填补因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各种问题。日本大学人口研究所有人同政府企划厅合作应用600多个数学方程进行预测，认为由于人口老龄化等原因，进入21世纪以后日本的经济成长率恐怕只能维持在2%左右。有的人口学家形容说：日本的经济好比刚刚吃过了丰盛的晚餐，现在正进入昏迷时代，人口老龄化带来减速经济。

由此想到，因为人口年龄构成的改变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不可低估。我国目前人口基数大，增长速度比较快，人口年龄构成轻，对社会经济发展有它不利的方面，因而要控制人口的增长；但是从人口年龄构成变动上看，由于年龄构成轻，老年人口占的比重小，同时生育率受到控制以后未成年人口所占比重也有缩小的趋势，这就造成了两头小中间大——劳动年龄人口多的态势，这对经济发展又是极其有利的。人口预测表明，在未来的二三十年内这种两头小中间大的态势还要继续发展，每个劳动年龄人口负担的老年人口和未成年人口继续减少，从人口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方面说，这不能不是发展的一个“黄金时代”。只要我们能够按照社会主义经济规律和人口规律办事，把这些劳动年龄人口组织到社会主义建设中去，充分发挥他们的才智，多发展一些劳动密集型的行业，我们就能真正发挥出我们的优势。日本经济“起飞”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充分利用了本国的廉价劳动力。我国劳动力十分充裕，如果我们能够充分发挥我们劳动大军的作用，不仅仅是消极地去解决劳动就业，而是积极地利用劳动力资源，生产出更多的劳动密集型产品，那我们的条件就是得天独厚的，具有别人不可比拟的竞争能力。所以，我们既要看到人口多在目前经济比较落后条件下带来的困难，又要看到人口年龄结构轻在未来二三十年时间里对经济发展的有利影响。扬长避短，从分析人口年龄结构中找到可以利用的力量。

（原载《人口与经济》1982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