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日

云彩和雷声都和往日差不多。牧羊人比利一直不停地在抱怨着，说这群羊是自羊肉和羊毛开发以来，最最邪恶的一群。他说，无论有多少只羊走失了，他也不会迈开一步去找回它们的。按照他的解释，去找回一只迷路的羊，他可能会损失十只。所以找回走失的羊的工作，就只能落到卡罗和我身上了。比利的小狗杰克也不断地制造着麻烦，它每天晚上都跑去布朗平原拜访它的邻居们。杰克是只外表普通，也看不出种类的小坏狗，还非常沉迷于爱情和战斗。他咬断了每一根用来拴住它的绳子和皮带，直到他的主人一次次地把它从长满灌木的山里拉回来，完全绝望地用木杆的一头捆在它脖子下的颈圈上，另一头固定在一个结实的小树上。但这木杆是个很好的杠杆，随着杰克在夜里不停地扭转，捆在小树上的那头松掉了，它又踏上了它的常规旅途——这次是拖着木杆穿过灌木丛，直到安全到达印第安人居留地。它的主人尾随着它，毫不留情地痛打了它一顿，并且用脏话诅咒说，第二天晚上他要好好教训这只昏头的小狗，结果他把我们的荷兰炖锅的盖子拴在它身上——这锅盖可是和杰克差不多重呢。锅盖被直接绑在它的颈圈上，这可怜的家伙好像都无法翻身了。直到天黑，它都垂头丧气地站着，无法转头环顾四周，而且如果它不把身体伸开，前腿趴在锅盖上，深深地把头埋在爪子间，它根本就无法躺下。但天亮之前，我们就听见杰克在远处的高地上高声吟诵着《永远向上》（Excelsior，美国诗人朗费罗诗作），那铸铁锅盖根本就没用。它一定是用两条后腿直立着走，或者说爬着往前的，把沉重的锅盖像盾牌一样顶在胸前，就像配备了一副铁甲来对付敌人。接下来的这个晚上，狗、锅盖和其他一切，都被打包装进了一个破旧的装豆子的麻袋，愤怒的比利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就在离家之前，杰克的下颚被响尾蛇咬了一口，导致它的头部和脖子有一个星期肿大得至少是平时的两倍，尽管如此它还是和往常一样欢乐地到处跑跑跳跳，到现在早就完全康复了。当时它得到的唯一药品就是鲜牛奶——每次一两加仑牛奶，强行灌入它那因为中毒而肿胀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