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No.3—No.4
No.3
第二天没有我的戏,但我还是来到剧院,准备在休息室里无聊一整天。
十点一刻,敲门声响起。
“门没锁。”我说。
外面的人进来,迟迟不出声。
我抬头。
一屋子我不认识的人。
“唐小姐,”为首的男子道,“方便来一趟吗?”
我面不改色:“去哪?”
“请跟我们走,”他说,“我们是南副会长的人。”
“南纪砚?”我摇头,“他不会这么做。”
男子偏头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人立刻走上前。
我站了起来:“最好不要碰我。”
男子躬身:“请吧,唐小姐。”
我皱了皱眉。
“啊呀呀……”门外有人道,尾音上扬,“我记得千永好像是我的地盘?”
男子一顿,问:“君六八……还是君六九?”
“你猜?”那人反问。
“君六八,”男子说,“你不是在英国吗?”
“这不刚回来嘛,一下飞机就看见你们,让我想不跟来看热闹都难,”君六八懒懒地靠在门框,“Tech-O中的渣滓,不好好在南边窝着,跑到我千永闹什么事?”
那几人面色阴沉。
“怎么,想打架?”君六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冲这来,我保证协会不会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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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4T是一个崇尚学术的协会。很多学术界的天才都会收到它的邀请。
天才们为协会创造财富,他们的科研成果被一些企业收购,投入市场,换得利益。其中有很多企业为协会提供固定资金与研究环境。
协会反哺所有成员,每月发放的基础资金在小康线以上。
协会下辖的几个组织分别有自己的学术排行榜,包括分区榜与世界榜,排行越高的人,得到的资金越多。
此外还有一些“圈外人”,他们基本是正式成员的亲属。当然,也不是所有亲属都会加入协会成为“圈外人”,只有那些与正式成员关系极亲近,不得已会知道协会有关信息的亲属才有资格,一般是正式成员的夫/妻与孩子。
18岁以下的圈外人能得到基础资金(抚养费),18岁以上的只能得到一半(封口费),哪怕他们的“靠山”已经死亡。
这是协会的信用。
“一切成员与圈外人都必须对协会的内部信息保密,如有泄露——在协会得知的情况下——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保密协议的第一条是这样写的。
这是成员的信用。
“只要专业知识过硬,圈外人随时可以申请加入协会,17周岁的圈外人要强制性参加协会的年度评估,”君六八把玩着大红胭脂,“如果他们挤进了分区Top榜前一千,可以得到基础资金,相当于‘转正’了——噢,这个评估的笔试部分没有选择题,想蒙到一分都难。”
我沉思良久,道:“你泄密了。”
“协会不能把我怎么样,他们还得好吃好喝地把我供到长命百岁。”君六八嘴角勾的弧度极大,“不过,如果你把今天听到的事往外传……”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纪砚有他的顾虑,不能告诉你这些事,我没有。”君六八转着眉笔,“其实他也挺难做的……对了,今天的事也别告诉他,毕竟我可能把你拉到一个危险的境地,我一点都不想被他找麻烦……”
“你很清楚我们的事?”我问。
“和千永挂钩的协会成员信息,大半都在这,”他点了点自己的脑门,“还有另一半,在英国约克。”
我低头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问:“还有事?”
君六八说:“南纪砚是我的盟友,别的不说,人肯定是理性可靠的。”
我淡淡开口:“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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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
“杏姐,”与我同台饰演小青的赵婼在我面前坐下,“张导看了我们的《断桥》,要请我俩去演电影!”
那姑娘眉清目秀,笑靥如花。
我头也不抬:“不去。”
赵婼静了一会儿,轻声道:“杏姐,我真佩服你。”
“谢谢。”
“等我以后成名了,一定会有人回头看婺剧的。”
“嗯,”我说,“你很好,加油。”
赵婼走后,吕清叹道:“又少了一个。”
“她条件好,又是个上进的,能出名。”我在书上写了段批注,“人各有志。”
吕清吐着舌头:“姐你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我说:“我是许仙。”
“渣男?”
“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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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纪砚接我出去吃饭。
他来千永市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们见面的次数却不多。
南纪砚点了一桌素菜。
荤饭不混吃,是我的原则。
当年十六岁的南纪砚万分惊讶:“那样还活得下去?”
小唐梓杏说:“又不是不给吃肉,只是不能和饭一起吃。”
然后小南纪砚问了小唐梓杏的身高体重,三秒内计算出比例,得到营养不良的结论,坚持给她送了两个月的骨头汤。
等等,我记得他那时还问了三围……
不谙世事的小唐梓杏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一年后他从国外寄了套衣服给我,真的是从里到外的整套,一样没少……
现在回想,彼时的娇羞与窃喜,还挺有意思的。只是要我选,我肯定更喜欢现在坚强的心境。
活泼与傻气诚然可贵,但我更愿把它们放在心里。
也把你藏在心里,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
“纪砚。”我说。
“嗯?”
“我有点明白了。”
他疑惑道:“什么?”
我低头:“吃饭。”
六年,哪是那么好等的。
要分早分了。
只不过,我没懂自己的潜意识而已。
一个人我照样过,但过得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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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没有反对。
只在递东西时,说了句:“剧团不能没有你。”
“我不会跑的,”我说,“所有人都跑了,我也不会跑。”
婺剧早已印在我的人格里。
它的美是张扬的,是极具冲击性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它名扬四海。
吕清说班主光知道婺剧婺剧,一点也不心疼亲生女儿。因为她没见过我爸哭的样子。
我第一次上台演许仙后,爸喝醉了。
对于我们这种靠嗓子吃饭的人来说,烟酒是大忌。然而爸像烂泥一样倒在沙发,嘴里说着要飞到美国去揍那小子。
我忍着身上的酸痛,给他盖了床被子。
而后道:“我帮你打。”
如果以后我收了徒,一定也像这样吧。学艺的人,娇惯不起。
糖杏子:有空吗?来接我
南:去哪儿?
糖杏子: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