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墨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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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本

我必须马上说清楚,以下对帕诺波利斯的佐西莫斯,这位公元3世纪重要的炼金术士和诺斯替教教徒的幻象所做的观察,并非旨在对这种极其困难的材料做一个最终的解释。我的心理学贡献无非就是尝试对此做一点说明,以回答由这些幻象所引起的某些问题。

第一个幻象出现在《神圣佐西莫斯关于这门艺术“Zωσίµoυ τoῡ θϵίoυ πϵρì ἀρϵτη-ς.”在这里,不应该把’Aρϵτὴ翻译成“美德”(virtue)或“力量”(power,在贝特洛那里写作“vertu”),而应翻译成“艺术”(the Art),与拉丁文ars nostra(我们的艺术)相对应。不管怎么说,这部论著与美德毫无关系。的论著》(“The Treatise of Zosimos the Divine concerning the Art”)的开篇之处。佐西莫斯用一些一般性的说明作为这本论著的导言,这些一般性的说明涉及自然过程,尤其是“水的组成”以及其他各种操作活动,而且以下面这句话作为结束:“……对万物所做的形式多样而又千差万别的研究是建立在这个多彩的简单系统之上的。”随后这个文本以下面这段话开始:Berthelot, Collection des anciens alchimistes grecs,有C.E.吕埃勒翻译成法语的译本。[目前这个译本是A. S. B.格洛弗从贝特洛的希腊语文本翻译而成,也参考了吕埃勒的法文译本和荣格的德文译本。每一节的编号是贝特洛提供的。——英编注]


(III, i,2.)在说这句话时,我睡着了,看见一个献祭者(sacrificer)那个ίϵρoυργóϛ就是举行仪式的献祭祭司。而ίϵρϵὐϛ就是ίϵρoφάντηϛ,奥秘的预言家和揭示者。在这个文本中并没有对它们做出任何区分。站在面前,他高高地站在一座祭坛上,这座祭坛的样子像是一只碗。有十五级台阶向上通往这座祭坛。祭司就站在那里,我听见从上面发出一个声音对我说道:“我已经履行了这种行为,把十五级台阶下降到黑暗之中,也把这些台阶上升到光明之中。使我重获新生的人就是献祭者,他把身体的粗劣之处统统丢弃;强迫我必须作为一个祭司而牺牲,现在又要作为一种精神而完美地站立起来。”在听到站在祭坛上的他发出的声音时,我问他是谁。而他则以一种美好的声音回答我说:“我是约恩,在塞巴人的传统中,约恩是作为墨丘利的儿子出现的,是伊奥尼亚人(Ionians,即el-Jûnâniûn)的祖先。[Cf.Eutychius, Annales, in Migne, P.G., vol.111, col.922.]塞巴人认为约恩是他们的宗教的创立者。Cf.Chwolsohn, Die Ssabier und der Ssabismus, I, pp. 205,796 and II, p. 509.赫尔墨斯也被认为是一个创立者(I, p. 521)。是内部庇护所的祭司,我使自己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Kóλασις字面的意思是“惩罚”。在这里的意思是为了使原初物质发生转换而不得不遭受的痛苦。这个程序被称为制服(mortificatio)。[有一个例子,请参见“Ethiopian”的制服,in Psychology and Alchemy, par. 484。Also, Infra, “The Philosophical Tree, ”ch. 17.——英编注]因为一大早就急匆匆地来了一个人,他把我制服了,用剑把我刺穿,根据和谐的规则而把我肢解。贝特洛写的是“démemberant, suivant les règles de la combinaison”(肢解,根据组合的规则),它指的是划分为四种实体、本质或元素。Cf.Berthelot, Alch.grecs, II, iii, 11 and Chimie au moyen âge, III, p.92.Also, “Visio Arislei, ”Artis auriferae, I, p.151, and “Exercitationes in Turbam IX, ”ibid., p. 170.他用剑把我的头皮剥下来,他用力操纵这把剑,他把骨头和一些肉混合在一起,使它们在这门艺术的大火上燃烧,直到通过身体的转换我感受到自己已经变成了精灵,而这就是我难以忍受的痛苦。”而且,即便在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也尽力要求他和我说话,他的眼睛变得像血一样。他把自己的肉全都翻出来。我看见他是怎样变成了他自己的对立物,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人(mutilated anthroparion),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霍蒙库鲁斯(homuculus)这个概念在这里是第一次在炼金术的文献中出现。他用牙齿撕扯着他自己的肉,沉入他自己之中。

(III, i,3.)我从睡梦中充满恐惧地醒来,我独自思考着:“难道这不是水的组成成分吗?”我敢肯定,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我又睡了过去。我又看见了那座碗状的祭坛,在上面有一些沸腾的水,里面有数不清的人。在祭坛附近没有一个可以提问的人。然后我走上祭坛去看这种景象。我看见了一个像人一样的东西(anthroparian),他是一个理发师我读作ξυρoυργóϛ,而不是文本中那个毫无意义的ξηρoυργóϛ。参见III, v,1,在那里,那个理发师实际上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原人。(或者应该用形容词来描述:ξυρoυργὸνὰνθρωπάριoν?)这个原人是灰色的,因为,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他代表铅。,因年事已高,头发变成了灰色的,他对我说:“你在看什么?”我回答说,我很吃惊地发现水在沸腾,而那些人经受着灼热却还活着。他是这样回答我的:“你看到的景象是入口、出口和转换。”我问他:“什么样的转换?”他回答说:“这是一个被称为对尸体进行防腐处理的操作场所。那些寻求掌握这门艺术或“道德完善”。的人进入这里,通过从身体中逃脱出来而变成精灵。”我接着他的话说道:“那么你呢,你是一个精灵吗?”他回答说:“是的,是个精灵,也是个精灵的卫士。”我们在说话的时候,水继续沸腾着,人们发出了痛苦的喊叫,我看见一个黄铜制作的人手里拿着一块铅板。看着这块铅板,他大声地说道:“我命令所有经受惩罚的人都安静下来,给他们每人一块铅板,用他们自己的手来书写,让他们的眼睛始终向上看,嘴巴张开,直到他们的小舌肿胀起来。”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指嘴巴特别不由自主地张开,同时伴随着咽部的强烈收缩。这种收缩是一种呕吐的动作,想要把里面的内容带上来。这些必须被写在铅板上。它们是来自上部的,可以说是被向上看的眼睛捕捉住的灵感。可以把这个程序与积极想象的技术相比较。说完这些话之后,行动就开始了,这幢房子的主人对我说:“你已经看到了,你已经把脖子向上伸出来了,已经看到了所做的一切。”我回答说我已经看到了,他又继续说道:“你看到的那个黄铜制作的人,就是进行献祭和被献祭,并且把自己的肉献出来的祭司。通过这种水和那些受惩罚的人,他获得了力量。”[在瑞士版(Von den Wurzeln des Bewusstseins, pp.141—145)中,这一节虽然只编了一个号III, i,3,却没有停顿地延续到III, i,4,5和6之中,把它们全都组合在一起,组成了单独的一节。然后III, i,5在系列幻象结束时又重新出现(par. 87),却是以不同的形式,作为一个“摘要”而出现的,把它放在那里的理由在评论中做了解释(pars. 93, 111,121)。由于在III, i,3中没有对为何复制它进行解释,而且改动主要只是写作风格的变化,所以在这里我们把它忽略了,在这个系列幻象的最后对III, i,4—6进行了重组。荣格在par. 87的插话已经过更改以说明这种变化。这些章节是以III, i,5、III, i, 4和III, i,6的顺序呈现的,其假设的依据是,III, i,4并不是要构成“摘要”本身的一部分,而是像在Eranos版本的“Transformation Symbolism in the Mass”中说明的那样,是“佐西莫斯自己对其幻象所做的评论”,是个“一般性的哲学结论”(The Mysteries, pp. 311f.)。——英编注]

(III, v,1.)最后我被这种欲望征服了,想要爬上这七层台阶去看一看那七种惩罚,而且要在合适的时候,在某一天进行;于是我走了回来以便完成这次攀登。经过几次尝试,我终于来到这条路上。但是当我正打算向上走的时候,我却再次迷了路;由于非常沮丧,而且看不清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所以我就睡着了。当我入睡之时,我看见一个像人一样的东西,一个身穿蓝紫色长袍的理发师,他就站在那个惩罚之处的外面。他对我说:“喂,你在干什么?”我回答说:“我在这里停一会儿,因为我偏离了路,所以迷了路。”他说:“跟我来吧。”于是我转身跟着他走去。当我们来到惩罚之处附近的时候,我看见我的向导,那个小理发师,进入了那个地方,他的整个身体被火焰吞噬了。

(III, v,2.)看到这种景象,我走到一边,害怕得浑身发抖,接着我醒了过来,我在心里说道:“这个幻象意味着什么呢?”我再次厘清了我的思路,并且认识到,这个理发师就是那个黄铜制作的人,身穿紫色长袍。我对自己说道:“我完全明白了,这就是那个黄铜制作的人。他必须首先进入那个惩罚之处,这是必需的。”

(III, v,3.)我的灵魂也再次渴望爬上第三级台阶。而且我还是独自沿着那条路走,当我快到那个惩罚之处的时候,我又迷路了,不知道路在哪里,我绝望地停了下来。我似乎又看见了一个老人,由于年岁已高,头发变成了白色,已经完全变白了,白得刺眼。他的名字叫阿加托戴蒙。这个白头发的老人转过身来,凝视着我足有一个小时。我催促他说:“快给我指明正确的道路吧。”他并没有向我走来,而是急匆匆地走他自己的路。但是,我到处跑着,最后终于来到了祭坛。当我站在祭坛上时,我看见那个白头发的老人进入了那个惩罚之处。哦,你们这些天上的创造世界者!他立刻就被火焰转换成了一道火柱。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故事啊,我的兄弟们!因为,由于这种惩罚的残暴性,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我对他说,并且问道:“为什么你在那里伸展?”但他无法张开嘴巴,只能呻吟着说:“我是铅制作的人,我要让自己经受难以忍受的折磨。”由于被巨大的恐惧所震慑,我醒了过来并且在内心深处寻找我所看到这一切的理由。我又想了想,对自己说:“我完全明白了,这意味着铅受到了拒绝,实际上这个幻象指的是液体的构成。”

(III, vbis.)我再次看到了那座神圣的碗状祭坛,我看见一个身穿及地白色长袍的祭司,他在颂扬这些可怕的神秘事件,而我问道:“这是谁?”一个声音回答说:“这就是那些内部庇护所里的祭司。就是他把身体变成了血液,使眼睛能够通灵,并且让死人复活。”接着,我再次倒在地上,又睡了过去。当我向上爬到第四级台阶时,看见东方有一个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剑。而另一个人则从他后面[走过来],拿着一个圆形的有标记的饰物,身穿白衣,看上去很清秀,他的名字叫太阳的顶点(Meridian of the Sun)。Кαὶ ἅλλoϛ ὸπισω αὐτoῡ φϵρων πϵριηκoνισµϵνoν τινὰ λϵυκoφóρoν καὶ ὼραῑoν τὴνὂψιν, oὐ τὸ ὂνoµα éκαλϵῑτo µϵσoυράνισµα ἠλίoυ. Berthelot:“Un autre, derrière lui, portrait un object circulaire, d'une blancheur éclatante, et très beau à voir appelé Meridien Cinnabre.”还不太清楚为什么要把µϵσoυράνισµα ήλίoυ翻译成“丹砂的顶点”,从而对它做了一种化学的类比。πϵριηκoνισµϵνoν τινὰ一定是指某一个人,而不是某一个东西。M.—L.冯·弗朗茨博士使我注意到以下在阿普列乌斯著作中的这些相似的东西。他称之为奥林匹亚的长丝巾(stola olympiaca),初入会者戴着一块“上面有每部分都着以颜色的神圣动物的珍贵头巾,例如,印度的蛇和极北的半狮半鹫的怪兽(Hyperborean griffins)”。“我……戴着一个白色的用棕榈树制作的花冠,它的叶子就像光束一样四处伸展开来。”初入会者被展示给人们看,“就像是一个穿着像太阳一样的雕塑被揭下覆盖物那样”。他现在就是这个太阳,他曾在前一天晚上,在象征性地死亡之后曾看见过这个太阳。“半夜,我看见太阳在闪耀,就像是中午似的。”(The Golden Ass, trans.Graves, p.286.)当他们接近惩罚之处的时候,那个手拿宝剑的人[说]:“把他的头砍下来,宰杀他做祭品,把他的肉剁碎,可以根据这种方法先把他煮熟,字面的意思是有机体的。然后送到惩罚之处。”接着我醒了过来并说道:“我完全明白了,这与金属艺术中的液体有关。”手上拿着剑的那个人又说道:“你已经完成了七级台阶的下降。”而另一个人则一边使水从潮湿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一边回答说:“这道程序完成了。”

(III, vi,1.)我看见一座碗状的祭坛,一个熊熊燃烧的精灵站在祭坛上,他使火焰熊熊燃烧,使站在火中的那些人沸腾和燃烧。我询问关于那些站在那里的人的事,我说道:“我吃惊地看见水在火热地沸腾,而那些燃烧的人却还活着!”他回答我说:“你看见的这种沸腾就是被称为尸体防腐的操作之地。那些寻求掌握这门艺术的人要进入这里,他们把身体丢下,然后就变成了精灵。[这门艺术的]实践就是用这个程序来解释的;因为只要把身体的粗劣方面去掉,就变成了精神。”


佐西莫斯的文本说得很混乱。在III, i,5中有一个放错了位置的,但显然是真实的摘要,或者是对这些幻象的放大,而在III, i,4中则对它们做了一种哲学的解释。佐西莫斯把这整段话称为“对随后之语篇的一个导言”(III, i,6)。


(III, i,5.)简言之,我的朋友,仅用一块大石头建造了一座神庙,那块大石头就像白色的铅,就像雪花石膏,就像普洛克奈索斯大理石,普洛克奈索斯是著名的希腊大理石采石场,现在被称为马尔马拉(土耳其)。在建造过程中既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意即循环的。就让它在其内部有一股最纯净的泉水吧,像太阳那样闪闪发光。要仔细地注意神庙的入口在哪一边,并且手里要拿着一把剑;然后寻找入口,因为入口的地方很窄。有一条龙卧在入口处,守卫着神庙。把它抓住;先把它宰杀了做祭品;把它的皮剥下来,连骨头带肉地切开,把它的四肢分离开;然后,把四肢[的肉]希腊文只有µϵλoϛ。我遵循希腊法典2252的读法(巴黎)。连同骨头一起放在神庙的入口处,再往前走一步,爬上去,走进去,你就会发现你要寻找的东西。res quaesita(找寻)或quaerenda(被寻找)是拉丁炼金术中的一种固定表达方式。你看见那个祭司,即那个黄铜制作的人,坐在泉水里正在合成那个物质,[看上去]他不像是个黄铜制作的人,因为他已经改变了其本质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银子制作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将很快就会让他变成[为]金子制作的人。

(III, i,4.)我看到这个幻象之后,就醒了,我对自己说道:“这个幻象的原因是什么?难道那个沸腾的白色的和黄色的水不是圣水吗?”我发现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说道:“能说话很美妙,能听见很美妙,能付出很美妙,能接受很美妙,贫穷很美妙,富有也很美妙。大自然是怎样教诲给予和接受的呢?给予的是那个黄铜制作的人,接受的是水生岩;给予的是金属,接受的是植物;给予的是星星,接受的是花朵;给予的是天堂,接受的是土地;雷鸣电闪给出的是猛烈的火焰。万物全都交织在一起,又重新被分解开;万物全都混合在一起,万物也都结合在一起;万物既结合又分离;万物既潮湿又干燥;万物既茂盛又在祭坛的碗中凋谢。因为每一个事物都会以特定的程式并通过四种元素的确切压倒,覆盖。权重(的组合)而得以出现。没有特定的程式,万物的交织在一起、万物的分离以及完整的织物也就不可能实现。这种程式是一种自然的程式,在呼气和吸气中保留着应有的顺序;它会带来增长,也会带来减少。总而言之:通过分离与结合的和谐统一,而且如果这种程式中没有东西被忽略,那么万物化生自然。因为应用于自然的自然会把自然加以转换。这就是整个宇宙中自然律的秩序,从而使万物和谐一统。”

(III, i,6.)这篇导言至关重要,它将向你揭示随后那个文本的精华,就是说,对可以阐明那些神秘话语的艺术、智慧、理性和理解、有效方法和启示进行调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