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秘密保不住了
一
庞达虎在全班面前出了丑，一心想要挽回自己的颜面，于是每天都拿特别高档的玩具到学校来。然而让他吃惊不小的是，孔小丘居然也每天都带玩具到学校来，而且每个玩具都比他的更好玩，更高档。
原来自从有了前几次满意的经历，孔小丘就爱上了时间超市。想不到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一分钱不用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而且这里的玩具比其他任何一家商店里的都更先进，更好玩。孔小丘甚至觉得这就像一家未来超市，不然那些玩具怎么会那么神奇。
孔小丘从时间超市里拿了变形金刚、模型战舰、VR游戏机、超级智能赛车……同时时间超市的店长还一直在进新玩具，所以孔小丘怎么拿都拿不完。
这些玩具中，孔小丘玩得最好的就是超级智能赛车。他用手机遥控赛车，还给赛车编了程序。因为孔小丘擅长玩滑板，他就把许多滑板的动作设置到了赛车上，让赛车的功能翻倍，甚至能做出各种特技。他经常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练习，然后再把赛车带到学校来展示。他的超级智能赛车可比当初庞达虎的机器狗厉害多了，不仅速度更快，还能翻越任何障碍，简直比动作片里的赛车还要酷炫。
庞达虎恨得牙根直痒痒，但却无计可施。而且由于他特别自私，他的每个玩具都不会轻易借给别人玩，非得别人低声下气地恳求他或者让他抄作业才行，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他。
但是孔小丘却不同，他的每个玩具都可以大方地借给同学，就连他的超级智能赛车也是如此。他甚至还会主动教其他同学如何操纵、如何编程等等。此外，有些他玩腻的玩具还会直接送人。甚至有些女生喜欢的芭比娃娃，他虽然自己不喜欢玩，也会从时间超市里拿来送给女同学。
他因为慷慨大方，在同学中人气飙升，无论男生女生全都喜欢他，每天围着他转，把他当成偶像明星一样崇拜着。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让孔小丘感觉好极了。
时间一长，孔小丘的这些反常表现让庞达虎起了疑心。孔小丘的父母都不是有钱人，突然之间，孔小丘怎么有了这么多高档玩具？
这天午休，庞达虎直接来到孔小丘面前问道：“喂，孔小丘，你哪儿来这么多玩具？别告诉我说是你父母给你买的，你父母什么样我可知道。”
孔小丘眼珠一转，答道：“这都是一个有钱的叔叔给我的。我叔叔可喜欢我了，就给了我好些玩具。怎么，你嫉妒了？”
“你撒谎！”
“你不信？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说的句句属实，否则我就是程序里的漏洞，文件里的乱码，网页里的404。”孔小丘心想，我可没撒谎，店长叔叔不也是“叔叔”嘛。
庞达虎见孔小丘一副笃定的样子，只好似信非信地离开了。
兰叶子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用胳膊捅了捅孔小丘，说：“喂，你骗得了庞达虎，可骗不了我。我才不信你有什么有钱的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孔小丘给全班同学都送过玩具，但是有两个人却是例外。一个是庞达虎，另一个就是他的同桌兰叶子。她从来不羡慕孔小丘的玩具，哪怕孔小丘主动送给她，她也不收。
见孔小丘答不出来，兰叶子眉头一皱：“难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偷的？”
孔小丘立刻辩解道：“别乱说，我怎么可能会偷东西！”
“那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你若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去告诉老师。”
孔小丘知道兰叶子若是没弄清楚，肯定会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但他可不想说时间超市的事，便撒了个谎，故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其实，我家中了彩票。”
“彩票？”兰叶子眉毛一挑。
“就是最近开出来的大奖。哎呀，你也知道，中彩票这种事最怕到处声张，所以我才骗胖大猫说玩具都是叔叔送的。”
兰叶子狐疑地盯着孔小丘看了一会儿，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作罢。
然而，兰叶子的话却在孔小丘心里翻了个跟头，转了一圈。他心想自己在时间超市没有付过一分钱就拿走了那么多东西，究竟算不算偷呢？还是说那个店长根本就是个贼，那家奇怪的超市是他用来销赃的掩护？电视剧、电影里不是总有那种奇怪的事吗？而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同伙？
出于这样的疑问，一放学，孔小丘就跑到了时间超市。
店长笑眯眯地问他：“今天想要什么玩具啊？”
然而孔小丘却有些为难地问道：“店长叔叔，时间超市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啊？”
店长听了一愣，但还是笑着说道：“当然是我从各个地方进货来的啊。我可都是从正规渠道进货，手续齐全。”
孔小丘一听是正规渠道，顿时感觉安心不少，但还是忐忑地问：“但是我一分钱都没花，就拿了那么多玩具，算不算是偷呢？”
店长笑了，眼睛更加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细得就像两条用刀划过的痕迹。他说：“不是只有花了钱才叫买东西。我这里是一家超市，你拿了我的东西，又刷了证件，得到了我的允许，怎么能是偷呢？你可是光明正大地买走的。我是店长，如果谁敢偷东西的话，我可是决不会轻饶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弯下了腰，低头看着孔小丘的脸，两人的脸距离不过10厘米。孔小丘觉得，在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店长大睁了一下眼睛，眼中闪过紫色的光芒，不过再仔细看，又是平时那种笑眯眯的样子了。孔小丘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
二
第二天一上学，兰叶子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说道：“孔小丘，你还说自己没偷东西？”
只见手机里有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孔小丘从时间超市里走出来，离开超市一段距离之后从兜里拿出一部新手机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笑嘻嘻的。
兰叶子指着手机说：“这款新手机要上万元呢，没有大人跟着，你自己根本就买不了，还说你没偷？”
昨天放学的时候，兰叶子悄悄地跟在孔小丘的身后，看见他上了一辆公交车。兰叶子作为学委，有全班同学的地址，而且过去孔小丘装病逃学时，她曾去孔小丘家给他送过作业，所以清楚地知道那辆公交车去往的不是他回家的方向，于是心中起了疑。
兰叶子立刻也跟着上了车，她故意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扣在头上，然后又站在和孔小丘有段距离的位置。幸好车上人多，摩肩接踵的，如果不是特意扬着脖子找，谁都只能看到自己眼前那一块。所以孔小丘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兰叶子跟踪了。
孔小丘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知道隐瞒不了了，只好说道：“你保证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真相。”
兰叶子点点头。
孔小丘招了招手，示意兰叶子低下头。两个人凑在书桌底下，孔小丘小声说道：“那家时间超市买东西不用钱。”
兰叶子立刻就翻脸了，大声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啊，哪有买东西不用钱的——”
“你小点儿声！”孔小丘赶紧制止了兰叶子，继续低声道，“那家超市就是不要钱的。上次艺术节演出用的东西，我都是从那儿拿的。”
兰叶子一愣，想了想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今天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我就把你偷东西的事情告诉老师。”
孔小丘皱着眉，好像陷入了很大的困境。半晌，他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好吧。但是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决不能再告诉其他人。”
时间超市的事情孔小丘一直对所有人保密着，因为这就像发现了宝物想要自己独占一样。若是班里其他同学也知道了时间超市，大家就都有那些新奇的玩具了，谁还会崇拜孔小丘啊。
放学以后，两人一起来到时间超市。兰叶子很惊奇，想不到这样窄小的门脸里会有一家如此宽敞的大型综合超市。
“这里的价签怎么写的都是时间？”兰叶子奇怪地问道。
“我觉得这就是写着糊弄人的，就像某种促销手段。时间怎么付账？我的时间别人怎么能拿走？他们又没留下我给他们打工干活。”孔小丘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时有人从他们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块镶钻的名牌手表，走到门口的柜台，刷了一下身份证就把手表拿走了。
兰叶子吃惊极了：“就算是促销手段，也得挣钱啊，怎么可以让人白拿东西？”
孔小丘想了想，说：“嗯……也许他们之后就会收钱了吧！现在是开业大酬宾阶段，所以什么东西都是白拿的。”他好不容易想了一个他觉得合理的理由。
兰叶子说：“怎么可能有这种商家，这里一定有问题。”
孔小丘说：“你怎么总疑神疑鬼的？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个大钻戒吗？那是真的钻戒，就是这家店里卖的。那道谜题也是真实的事情。我救了一位老爷爷，老爷爷想把钻戒还给时间超市，但他没说清楚，我就以谜题为借口，让你帮我出个主意。我就是用你说的办法找到这里的。老爷爷买不起钻戒，还是店长帮他实现的愿望呢。这家店和店长都特别好。”
兰叶子吃了一惊：“那枚钻戒是这里的？这就更可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小眼睛的肥胖男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正是店长。
店长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对孔小丘说：“你今天带朋友来了？欢迎，我最喜欢可爱的小姑娘了。我这儿有很多适合小姑娘的东西呢。”说着就领两人往里走。
只见一排排的衣架上都挂着华美漂亮的连衣裙，就像动画片里的公主穿的那样。鞋架上摆着闪亮的公主鞋，格子柜里放着镶着宝石的发饰、甜美的小包，连袜子都是带蕾丝边的……
这时，兰叶子突然发现左侧的柜子里摆着数不清的各式各样漂亮的娃娃。有一款兰叶子一眼就相中了，她在这个娃娃底下站了许久。之前她在别的商店里见过一款类似的，价格非常昂贵，她一直不敢跟妈妈开口要。现在这个娃娃比之前看到的更精致，连发夹上的海棠花都栩栩如生。娃娃的脸颊白里透红，仿佛有呼吸似的，它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微笑地看着兰叶子，好像在期待她能带自己回家。
“喜欢这个娃娃吗？喜欢就拿走吧。”店长说道。
兰叶子的眼神瞬间落寞下来，说道：“不，我没有那么多钱。”
店长呵呵一笑，说：“你的好朋友没告诉你吗？我这家店是不要钱的。”
孔小丘插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还不信。你喜欢这个娃娃，是不是？我送给你好了。”说着就从柜子上拿下了娃娃，跟着店长走到收款机那里去了。
兰叶子惊讶地看着孔小丘只是报了他妈妈的身份证号，就结完了账。
孔小丘将娃娃塞给兰叶子，说：“这是你的了。”
兰叶子像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把娃娃还给了孔小丘，说：“这娃娃太贵了，我可不能要。”
孔小丘说：“我没花一分钱，怎么能叫贵呢？你想想，要是真花钱，我买了那么多东西，我妈早就得收拾我了。现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说着又把娃娃塞给了兰叶子。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兰叶子说着又把娃娃推给了孔小丘。
孔小丘说：“你真是北极上的冰川——顽固不化。哪有那么多规矩！又没花你我一分钱。”说着又往兰叶子怀里塞。
“反正我不能要！”兰叶子把娃娃扔给孔小丘，自己跑出了时间超市。
孔小丘也跟着追了出去。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跑出去的刹那，店长的眼睛似乎睁大了一下，望着两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可怕的紫色光芒。
而他们走后，另一个人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走进了时间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