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演大戏
——《孔雀胆》

在初次演出成功之后，剧场要求我们演出一些成熟的名著，要求有经验的导演和舞台艺术家参加进来。我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也缺乏有经验的导演。队领导根据政治斗争形势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根据当时尖锐复杂的斗争形势，根据我党地下组织的纪律，认为这件事必须请示中央，才能决定我们的工作日程。艺术的活动必须服从政治斗争，这是我们的前提。

关于二队的历史资料是这样写的：“抗日战争期间，二队在二战区活动，以抗日的旗帜，发挥抗战文艺的力量，发挥了这支演剧队的作用，但在内战与反内战、民主与反民主斗争中表现得越来越尖锐之时，剧宣二队这个表面上隶属于国民党的宣传队，实际是一支在我党领导下，坚持在白区工作的工作队。”在这一客观形势下，如何工作，这是二队面临的十分尖锐的新问题。十一战区政治部要求二队去平汉铁路线劳军“鼓舞士气”，并演出“戡乱戏”。我们当然坚决不演这些“戡乱戏”，但必须有策略地应对。我们多次讨论如何工作与是否撤回解放区的问题，大家认为应做转为职业剧团的准备，同时要建立剧场艺术，坚持在剧场演出大戏以对付“戡乱戏”。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大部分同志通过各种渠道安全地撤回了解放区，一小部分同志（其中有我）留在北平坚守岗位，准备迎接全国解放。在王负图、彭后嵘的领导下，为了抵制演出“戡乱戏”和慰问国民党伤兵的巡回演出，我们强调今后要演大戏，并提高演剧水平，建立剧场艺术。第一个大戏我们选定了郭沫若的《孔雀胆》，郭沫若先生亲自回信，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要排演大戏，就要增补人员。这时，各演剧队来二队的有夏淳、梁箐、辛纯、宋垠、袁春等。经过慎重选择，二队还吸收了北平话剧界的刘景毅、蓝天野、苏民、张今呈、宋雪如、狄辛等同志。《孔雀胆》由夏淳导演，舞台美术设计是辛纯同志。经过新老同志的齐心协作，昼夜奋战，《孔雀胆》终于演出了。梁王由田冲担任，阿盖公主由梁青、胡宗温担任，段公由蓝天野担任，我演丞相车力特穆尔。我们连续演出了50场，场场满座，又一次打破了北平话剧演出的上座纪录。在师范学院任教的焦菊隐教授在《看〈孔雀胆〉》一文中写道：“我一向反对话剧里存在着明星制，原是我过于希求，每个演出该是一个‘整体’。从这次二队的《孔雀胆》里，看出每个舞台工作者，自导演、舞台技术各部门以至每个演员，的确是花了很大的精力与时间，共同创造出一段人生现象的整体来，所以我特别欣赏他们对待艺术的精神。”

我在《孔雀胆》中担任车力特穆尔丞相一角，这是我第一次担任这么重的角色。对于郭老的剧作，我那时接触的很少，只是在1944年，为了阻止阎锡山联日反共的阴谋，我们排演过《屈原》剧中南后阴谋陷害屈原的一场戏。对于《孔雀胆》这个戏的风格，我很难把握，不知从何下手。排练中在导演的指导下，我逐渐感觉到：台词要有韵律感，要在生活语言的基础上掌握语言的韵律，掌握节奏的变化，但要避免单纯追求形式的腔调。在形象的塑造方面，古装戏要穿大袍子，里边还要穿上“衬胖袄”，形体动作都要适当夸张，而且要掌握行为的造型美。在这方面我掌握得比较快，因为我喜欢京剧，在1943年我们曾向京剧团学习并演出过《打渔杀家》。我体会到话剧演员学习民族传统艺术是很有益处的，这也是表演艺术科学研究的重要课题。这是我第一次有意识地将民族特色融合到演出里，这个观点以后伴随了我一生。另外，剧中还有刺杀武打一场戏，我孩童时曾学过拳术和刀枪。那时也未请武打大师指导，由我根据戏的需要设计对打的套路，由演员排练后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