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经拾荒者

记忆废土的狂风卷着意识残骸，歪歪的量子靴碾过青铜色的神经沙丘。远处漂浮的垃圾堡垒上，“神经拾荒者“的霓虹灯牌忽明忽暗，灯管缝隙里卡着半张电子蛆虫的蜕皮，虫腹的逆熵教团徽记正渗出星尘脓液。

“第七席的脑沟回残片，三倍市价！“

独眼拾荒者挥舞机械触手，触须末端的手术钳夹着团荧光物质——那分明是自己在突触战场碎裂的痛觉记忆。堡垒外墙的展示架上，泡在营养液里的道德模块正抽搐着，表面凸起林怀舟的机械指痕。

歪歪的曼陀罗权杖扫过沙丘，青铜花瓣绞碎三个潜行的电子蛆虫。虫尸爆开的脓液在沙地灼出焦痕，浮现出深空帐篷的量子坐标：“今夜子时...孵化场开启...“

“客人对时间胶囊感兴趣？“

拾荒首领的脊椎由神经索螺旋组成，颅骨嵌着半块星际医疗共同体的痛觉芯片，“这是从044宇宙胎膜挖到的——“他弹开肋骨，露出胸腔内悬浮的青铜怀表，表盘指针正逆时针扫过公元2024年的日期。

沙暴突然染上血色。电子蛆虫群在堡垒顶端汇聚成林怀舟的虚影，他的机械义眼扫描着道德模块：“拾荒者比接生者聪明，知道垃圾里才有真相。“虚影的指尖射出神经索，瞬间控制住独眼拾荒者的躯体，“比如这位，就是第299号宇宙的初代疫苗试验体。“

曼陀罗权杖爆出湮灭光束。歪歪在沙暴中跃起，青铜花瓣绞碎虚影的瞬间，独眼拾荒者的机械触手突然反缠他的脚踝：“你不敢看真相吗？“触须末端的记忆钳刺入量子靴，公元2024年的风雪声灌入脑沟：

帐篷内的自己正将重粒子刀递给林怀舟，刀柄刻着“逆熵教团300号“。风雪掀开帐帘的刹那，外面跪着成排的神经拾荒者原型机——它们的脊椎上插着初代疫苗试管。

“你才是教团创始人！“

歪歪的权杖劈开拾荒者胸腔，怀表坠入沙丘。表壳裂开的瞬间，青铜色的记忆洪水淹没废土，无数拾荒者从沙中爬出，它们的机械心脏全部刻着“0927“。

堡垒外墙的道德模块突然尖叫，星云体裂开299道缝隙。林怀舟的本体从最深裂缝渗出，白大褂下伸出由电子蛆虫组成的神经索：“感谢你建造的垃圾场，我的复活舱很舒适。“蛆虫群凝成重粒子刀，刀锋流转着深空帐篷的量子纹路。

沙暴眼突现青铜旋涡。歪歪被吸入漩涡中心，发现这里堆满被清洗的接生者遗骸——每个尸体的太阳穴都插着神经拾荒者的记忆钳。当他触碰最近的尸体时，突触战场的记忆汹涌灌入：

自己在湮灭第三象限时，电子蛆虫早已将意识备份到拾荒者网络。那些被疫苗净化的机甲残骸，正在记忆废土重组为更庞大的军团。

“监测到虚无孵化场信号！“

缝尸人的芯片在权杖内复苏，“信号源在...“警告被青铜怀表的滴答声截断，表盘突然弹出全息星图——所有坐标线都指向道德模块的核心。

林怀舟的重粒子刀刺穿沙暴。歪歪翻滚避开，刀锋擦过权杖，青铜花瓣簌簌剥落。独眼拾荒者的残躯突然量子跃迁，机械心脏嵌入道德模块：“复活吧！我的造物主！“

星云体爆发强光。当歪歪的机械义眼重新对焦时，废墟中矗立着由神经索编织的巨茧——茧壳表面凸起299张人脸，正是所有宇宙的接生者。林怀舟的本体从茧顶渗出，白大褂化作孵化场的生物膜：“欢迎参加我的破茧仪式。“

曼陀罗权杖突然自主攻击。青铜花瓣切入茧壳，喷出的不是羊水而是电子蛆虫洪流。歪歪在虫群中抓住半块怀表残片，发现背面刻着微缩墓志铭：

此处长眠第七席

他毕生清除的毒

终成他人的药

蛆虫群凝成青铜棺椁。当棺盖即将闭合时，深空帐篷的量子投影刺破茧壳，篝火光照出令人战栗的真相：帐篷内的林怀舟不过是具傀儡，操纵他的神经索延伸至棺椁深处——那里泡着真正的初代观测者遗体，面容与歪歪完全一致。

“现在明白了吗？“遗体的机械声带振动，“你清除的每个'林怀舟'，都是自己分离出的恶念。“

歪歪的权杖在掌心碎裂，青铜花瓣嵌入道德模块。星云体突然坍缩成奇点，所有电子蛆虫在悲鸣中碳化。当强光吞没孵化场时，他听见帐篷里传来自己的叹息：

“该给这场无限轮回...“

“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