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扭曲的信仰（3）
就在男孩低着头想事情的时候，诊所的门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上打满补丁，但裙子非常干净的女孩抱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衣服上叠着一双鞋，只有女孩的巴掌大小。男孩转头看了看病床旁边，地上空空如也，医生并没有给他准备鞋子。
“你是谁？”或许是医让她过来的，男孩的心里有了一个自己认为的答案。
女孩悄声走近，示意男孩不要这么大声说话：“我是你的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们四叶草的孩子了，你可以叫我可可姐姐。不要说话，让那个烦人的医生听见就不好了。”
这话让男孩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莱恩医生刚刚才说我是跟着马车到这里的，这就冒出来个“姐姐”了？想着医生刚离开，现在或许已经走远。但他知道医生绝不会离开太久，或许能够拖延一点时间。等医生来了，让他们对峙一番，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男孩，“快点下来把衣服鞋子换上，我还要回去干活。”
“我是……卡莱尔”男孩并不想把自己之前的名字说出来，但现在能说出口的新名字只有莱恩给他取的那个。但他已经确定，这个女孩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哪有不知道亲弟弟名字的姐姐。不过这会儿不是他能够和人家撕破脸的时候，卡莱尔装傻再一次问他，“你是医生叫来的人吗？”
“呵，怎么可能，”可可不屑的撇了下嘴角，“那个倒霉医生一定和他的父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句话卡莱尔赞成一半，但他却不认为身边站着的这个姑娘就一定是个“好人”。在他看来，也就之前离开的警官和镇长或许是“好人”。这是在以前的世界形成的观念：“对人要有防备心，有事找警察和当官的。”
所以他暂时不能离开这个诊所，警察先生说了去报告上司，说不定早就把他的去留安排好了，并且会很完美呢。
“快点下来！”
对待不停话的“弟弟”，可可没有太多的耐心，直接伸手要把小孩拽到自己身边。但卡莱尔还算机敏，从另一个方向跳下床铺，光着脚、隔着床于可可对视。由于小孩子的身高原因，卡莱尔只有下巴以上的部分露在床铺之上。露出一双狗狗眼，水汪汪的看着沉下脸的可可。
可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小孩子可爱，只觉得他怎么那么麻烦：“要不是查理说要我过来接个弟弟……谁让你光着脚站在地上的！”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明明就是因为忌惮她，卡莱尔才想着离她远一点。怎么做他都想好了：虽然自己现在是一个小朋友，但可可的年纪也不大，身高比小不点猎人杨小羊还要矮一些，只要他跑的快，和小姑娘在房间里周旋个几分钟，莱恩医生不就回来了吗？
想法很不错，但现实有一点不同。满手老茧的女孩行动能力特别强，卡莱尔转身还没跑两步，小姑娘直接跳上床铺，半个身体扑在床上，伸直手臂就把小孩捞了回来。骂骂咧咧的用自己腰上挂的黑灰色毛巾给小孩擦了一下脚，紧接着开始扒卡莱尔身上的衣服。
“把手撒开。快点把衣服换了！”
“不行，不就是换衣服吗？别拉我内裤！”
然而女孩不听人话，还是强行把卡莱尔身上的衣服全部换成了她带来的二手服装。只是卡莱尔手脚细滑，脸色红润，就是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看起来也不像个穷人，而是体验生活或者玩装扮游戏的小少爷。
旧衣服的材质并不好，但好在它是旧衣服，原本毛糙的布料已经被磨得软化，穿在身上还算舒适。但心里绝不会太舒服的，即便会和兄弟换着衣服穿，但贴身衣服绝对要用新的卡莱尔，只觉得身体里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脸无神的被可可轻易抱出诊所。
诊所外面不是一条街道，而是一个花园。一个被墙和一栋5层建筑包围的花园，诊所就是花园里的一个小房子。这么看起来，诊所倒像是直接开在别人后花园里。
可可并没有走向那栋高大的建筑，而是出门往右边走，站在三米高的围墙傍边，端了一个放在花园里的石凳子，踩在凳子上，把小孩举上墙。另一头，立马有一双巨大的手，把男孩抱过去。
卡莱尔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正好看见从大房子走出来的莱恩医生。莱恩医生也看到了被举高高的孩子，和站在墙边一脸严肃的可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无声的对卡莱尔做了个口型：安心去玩，中午的时候我去接你。
卡莱尔并不是一个懂唇语的孩子，但他看得懂人的表情。莱恩医生笑眯眯的冲他说了话，还挥手和他道别。这么看来捉他的人和医生是认识的，所以稍微有点安心了……个鬼啊！他现在可担心，这个医生怕不是要出尔反尔，准备把他悄悄烧死。
拖住卡莱尔肚子的手很大，将卡莱尔放到一边之后，这双手又帮助可可翻墙过来。
“该死的布朗宁家，我再也不要到他们那边去。”可可甩了甩手脚，冲大手埋怨了两句，接着跑到房子的旁边，用腰间的毛巾擦窗户和围栏。
一想到这东西之前擦过自己的脚，卡莱尔心理就有点来气。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不讲究的吗？然后他抬头，看到了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二个巨人。
呃……怂了，其实用抹布擦脚，也没什么的。他很适应，真的。微笑。
巨人和大个子布鲁镇长到底谁更高一点，两个人没站在一起，卡莱尔无法分辨。这个人背脊挺直，身体硬朗，但看他的样貌，已经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如果说莱恩医生有一点眼角纹，布鲁镇长脸上开始出现一些皱纹，那么这位老先生，他的五官是直接长在皱纹上面。看不出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但以他的身高来说，很像是莱恩医生的爷爷。爷爷和爸爸一样高，只是老一点而已，似乎说得过去？
难怪莱恩医生一点儿也不着急，这果然就是他策划的。卡莱尔说：“为了处理掉我，莱恩医生居然把你也请出来了吗？”
巨人笑了起来，把卡莱尔捧在手心里，一边往院子里超大的躺椅走去，一边和小孩说话：“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啊，居然已经猜到了吗？不错，我就是收布鲁小子拜托，‘处理’掉你的人。以后你就是我四叶草福利院的孩子了，和大家一样叫我查理就好。”
“什么？”卡莱尔没有想到，自己觉得是“好人”的人，居然拜托巨人“处理”掉自己，但一想到他们三就是祖孙三代人，这种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了处理掉一个小孩而已，医生为什么要那么友好的和他讨论以后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莱恩医生有说过要怎么处理我吗？”
“这个和莱恩小子可没有什么关系，”查理躺在椅子上，把小孩放在自己的肚皮上面，“说起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软的小朋友了。”
软怎么了，你不会是想煮了我吧？卡莱尔有些惊恐的看着查理。
“不要这么害怕呀，我只是个正常开设福利院的老人而已。在你成年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们要好好相处，”查理有些委屈的瘪了下嘴，“你要稍微理解一下，一个老父亲对单身儿子居然要收养小朋友的困惑和不解。以莱恩小子的现在的条件，要是他收养了你，就没有人看得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