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夕阳如血。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零零散散走来一队人马,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是头上戴的帽子上的五角星在阳光下却闪闪发亮。
这是一队红军战士。
这草原上已经过去了不少的红军战士。
今天这一队只有十几个人和一匹马,老老少少都有,他们的背上除了枪还背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背着锅,伞,有的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瓶瓶罐罐,还有的背着破破烂烂的棉絮,有的背着粮食,一些青稞面和野菜野果。
还有两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伤员。
这样一群人,怎么看都不像红军战士,反倒像是一群逃难的人。
没错,他们就是突破国民党反动派多次围剿,跳出包围圈的红军战士,他们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次的战役,牺牲了不少的战士,才突出重围,开始长征。他们要穿过这片草地翻过前面的雪山,去和山那边的红军回合。
现在这只队伍是走在最后的收容队,他们一路走一路收容掉队的战士。
庆伢子就是跟不上大部队,掉队了,只能加入收容队一起走。
这大草原上看似平静,野花盛开,风吹草低…
可实际上却处处暗藏着凶险,有许多的泥沼,表面上看不出来,可一旦踩到泥沼了,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人一站上去就往下沉。
庆伢子就看见过这样的情形。
那时他在军团政治部的炊事班当炊事员,炊事班打前站,为的就是提前到宿营地安营扎寨,等后面战士们来的时候能够喝上一口热水。
他们的老班长,挑着炊事用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突然他停了下来喊道:“你们别过来…”
庆伢子看过去的时候,老班长已经在往下沉了,半个身子都陷在泥沼里。
“快,解腰带解绑腿。”
有人喊道。
皮带和绑腿扔向老班长的时候,他已经抓不住了。
庆伢子只看到一只伸向天空手,然后什么都没有了,老班长最终被污泥腐草吞没,只有风声在耳边呜呜地想着。
庆伢子好久都忘不了这个场景:一只手在泥沼上无力地挣扎……
一路走来,这草原上吞噬了多少的生命。
还有的战士又累又困又伤,走着走着就倒下去了。
他们只能掩埋好战友,擦干眼泪继续前进。
“同志们,加把劲,天黑前我们要赶到雪山脚下,休息一晚,明天就翻雪山,翻过雪山我们就能够跟那边的红军会师了。”
说话的是小四川,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个老革命了,以前是政治部的宣传员,现在是收容队的宣传员,负责给大家鼓舞士气。
小四川走到庆伢子身边问他:“你多大了,是怎么参加革命的,看上去还没枪高哦……”
庆伢子:“我都十五了。不小了,再说,革命不分年龄大小。”
其实他还没十五呢。
“呵呵,说话还有点水平呀,是,革命不分年龄,可打仗要分。你连枪都拿不起吧。”
“你小看人,我会打枪,我还会做饭,会喂马,会照顾伤员。”
“嗯,了不起。”
小四川问他:“你是哪人,这么小就出来参加革命,是跟着家里人来的吗?”
庆伢子点点头,算是吧。
“跟你爹吗?你爹在哪个部分?”
“不是。”
庆伢子的爹爹在家乡闹革命的时候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庆伢子去投奔了舅舅。
他是跟着表哥报名参加红军的,表哥年龄大,被顺利录取了,他太小部队不收他,没能当上红军。
后来表哥跟着部队走了,庆伢子就偷偷地跟着部队后面,成了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这一跟就是几百里。
后来部队把他留下了,让他在炊事班帮忙。
“嘿,你也厉害呀,这一跟就是跑了大半个中国呀,这也出来好几年了吧。”
是,出来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