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以世界为前提
“阿姊，恁哥快要不行了，恁快去看看吧。”
艳阳下，赤土上，熟悉的门廊之内，空气中传来了血腥味。
她心里清楚，无论是何等功名利禄，亦或是霸业声名，都会在人入土后，荡然无存···
“小妹，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要去打仗了，等哥哥效命归来，就去城里给小妹带好吃的，跟好玩的。”
······
印象中，银旗、银甲、摘银徽，那是哥哥最喜欢的装束，她自己也不过是在好奇时，将它们借来穿在自己身上打扮一二。
末时，就连自家父母也说，云儿穿着哥哥的铠甲真俊。
可惜没多过几年，这乱世就把人给逼疯了，无数手足相残、背信弃义的事情接连发生，身在闺中，却心系汉室的云儿，只想让哥哥回家，其余便不做多想。
···
“我的儿啊，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席间，是振聋发聩的悲戚，是不敢相信他已离世的哭喊。
可那些持刀守在了自己家门口的甲士们，他们的确不像是来参加悼念的。
为此，云儿的爹爹被迫披上了哥哥遗留下来的甲胄，说是要去辽东打一场胜仗···
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双手已然占满了他人的鲜血。”
云：“所谓长胜不败，也不过是借口罢了，毕竟想要活下去心愿、人皆有之。”
屠苏：“哈哈，还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啊。”
Saber：“啊？”
屠苏：“哈哈，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你确实很了不起，如果只是为了活着的话，那大可以回家苟着，又何为后来要跟随刘皇叔复兴汉室？”
Saber：“没什么，不过是大势所趋罢了，吾亦没有多少选择。”
屠苏：“不对吧，你有的，只是你自己没看到罢了。”
Saber：“什么？”
屠苏：“你家中不是还有父母等待你赡养吗？天下间雄主那么多，刘皇叔前期又那么衰，你跟着他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心头那杆秤，那又是为了什么？”
云：“······”
屠苏：“Saber，无论如何，我显然活不了多久了，如果还来得及的话，我想介绍院里的那些弟弟妹妹跟你认识一下，我从前老在他们传遍摆三国的故事给他们听，他们可喜欢你了，当然我也很喜欢。”
遂见，睁眼后的Saber当即在万千袭至身旁的黑色蠕虫阵前杀出了重围，可当她呼唤起了屠苏的名字后，后者的气息随之敲定了他此时所在的方位。
与此同时，重伤难治的屠苏已然被黑泥包围，在记忆的深处，他身材矮小、脸庞稚嫩、皮肤黝黑，外表应是其幼时的模样。
很快，数名儿童穿越狭窄的走廊，从他身前走过，他着实认出了大家。
一回头，窗外是无边漆黑的世界，圣母玛利亚孤儿院变成了一座孤岛，而他亦是这岛上的居民。
“怎么？晚饭就要开始咯，再不去可就抢不到面包了。”
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屠苏扭头后顿时露出了笑颜，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院长，不过是一位看似和蔼可亲、四十多岁出头的中年人。
走廊的另一侧实则还站着一位妖僧的虚影，似乎是要提醒现在的屠苏，眼前皆是梦境，并非真实世界。
“哇，别抢我的面包！”“不行，这坨面包是我的！”
犹豫间，饭厅内随后传来了打闹声，中年人随之又再提醒了屠苏一遍：“该吃饭了，再不去可就晚了。”
看着院长伸向自己的大手，屠苏瞬间感受到了温暖，而受Caster天海僧正影响的空间充斥着冰冷与漆黑，屠苏实则也没犹豫太久，便牵着自己的‘父亲’步入了灯火通明的饭厅。
在这里，屠苏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关怀，感受到了大人坚实有力的臂弯，也感受到弟弟妹妹们向自己投来的好奇目光与瞳间希望。
整个过程中，唯一令他感到别扭的，就只有正对着自己的一张板凳上，完全的空无一人。
“为什么？”屠苏开始了自问自答，紧接将目光扫向了四周。
或许正因自己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前前后后孤儿院里总计来了多少人，又走了多少人，屠苏是清楚的。
特别是，坐在其侧前方的小洸，他应该在一年前就被人收养了，其养父母好像还是欧洲人。
另一侧，坐在他右边隔着三人的小梅一直身体不好，平日里都是身为哥哥的屠苏与身为姐姐的菲娜轮流给小梅送饭，而今天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长桌一角与大家一起吃饭，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Master]
屠苏：“啊！是谁？”
但见屠苏此时一惊一乍的状态，其余人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就只是自顾自的表演，甚至不像是活着。
同时，屠苏猛然惊觉窗外似乎正有一道亮光飘过，他立马甩开了众人追了上去，在如迷宫般的悠长走廊中与身后追来的影子赛跑，直到他最终站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其眼前是黑压压一片令人致郁的大海，而其身后却站着对他敞开怀抱的‘家人们’。
就算以（拯救）世界为前提，屠苏心里明白，他不是正义的伙伴，也不想当什么英雄，若是没有参加这场圣杯战争，他便应当立马回归家人的身边，回家去找一份工作，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子，拼尽所有，将埋藏在其心头的火种好好的传给下一代。
可现在，屠苏已然遇见了她，那便至少要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拯救她，这便是屠苏现在唯一的愿望。
屠苏：“Saber！”
随着梦境中的一声呐喊划破长空，身背屠苏重伤之躯的云终于等来了自己Master的复苏。
眼下，已被阿尔戈号残骸碎片贯穿了身体与灵核的Rider，拖着流血残躯刚刚才从一堆废墟当中拽出了昏迷不醒的依一。
待她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后，回首便见一道十色剑光冲霄而起，而在这剑光之下，还有一对主从。
屠苏：“Saber，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真好~”
只可惜屠苏已然双目失明，四肢粉碎性骨折，他得背后同样被甲板碎片所贯穿。
Saber甚至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生命力正在加速流失，或许过不了多久，便要离开人世，去往彼岸了。
当然，在这一击过后，身为英灵的赵云（Saber）也必将要回归英灵殿了，这预示着她将与屠苏永不再见。
或许，本就没有人可以承受的了这种即将要分离的痛苦，Saber随之也因此落下了两行热泪。
然而屠苏却是在感受到了对方微微颤抖的双肩与心情过后，略带着点悲腔温柔的说道：“令咒啊，请给我最为心爱的女孩带来胜利吧。”（第二划）
“令咒啊，请让她坚持到最后一刻，直至将圣杯破坏，拯救世界于水火之中。”（第三划）
“还有，云，谢谢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光很开心，请恕我先走一步···了···”（彻底低下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