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险中求胜
率兵打仗，有时不冒点险，哪来的凯歌而归。
这是沈夜华当夜劝服楚行歌以及众将帅的话。
西凉城撑得过今天，却肯定是撑不过明天了。坚守得再好，也抵挡不住明日蒙古骑兵的再次冲锋。
因此沈夜华提出了一个意见，说是提出，却更像是在宣布，因为她罔顾了所有人，包括楚行歌的反对。
此时楚行歌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今夜，我假借求和息战的名头，独自进入敌营，到时，我自有办法来挑拨鬼力赤和速迭儿。你们在五里外等我，等到我挑拨成功，两人窝里斗时，我会发出信号弹。天明时，再发出冲锋将他们一股击灭。”沈夜华淡淡说道，脸上没有往日轻佻的笑，只有那种不容拒绝的，上位者独有的铁血风范。
“那你怎么逃脱出来？还有你要怎么挑拨离间？这些都让我很疑惑。你说出来让我满意，我才同意你这样冒险。”楚行歌冷冷地说道，眼中却隐隐有着薄怒。
她轻笑一声，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所有人：“本王有把握，但是不想告诉你们。不然，今日的歧王还会是我，而不是你们吗？”
歧王是骄傲的，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为她自己的这种冒险，无言地解释。
“可是王爷，就算我们天明总攻，兵力依旧悬殊啊。我们只有五千兵马，而敌军仍有两万骑兵。”一旁的副将忧心忡忡地说道。
沈夜华淡然一笑，徐久才说道：“我们有神机营。”
神机营是汉人独有的士兵编队，皆使用火铳，杀伤力巨大，然而机动性却很差，因此不常在战斗中使用，尤其是对付骑兵。
“神机营在本王手下已经训练过三年了，本王自有安排。赶紧组织兵马，左翼由本王率领，右翼由车骑侯率领。看我信号，天明发动总攻，两处人马会合。”她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势，让众将帅甘愿信服。
夜幕降临，城中的南门悄悄打开，千骑犹如潜行的鬼魅一般出城。
马蹄上裹着麻布，踏在雪泥之上，无声无息，犹如暗影鬼魅，溶于夜色。
蒙古军驻扎在唐古拉山麓上，地形偏高，适合骑兵冲锋，是个利于进攻的位置。
沈夜华只率五十护卫，便让使者递了言和的战书来。
蒙古军中传来了鬼力赤的命令，要歧王单骑前往营中商议。
黑夜中，蒙古人举着火把包围着她，她似笑非笑，大步进入毫无惧色。
沈夜华步行走入敌营之中，身边围着的是虎视眈眈的蒙古兵们。
常人若没有胆魄，是如何也不敢在这群茹毛饮血的蛮人面前泰然自若的。
“你的降书呢！”鬼力赤站在篝火前，一脸的猖狂。
“没有。”她淡淡道。
站在一旁，手臂被包扎成一个萝卜的速迭儿恶毒道：“没有降书，还算什么投降！给我杀了他！”
沈夜华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不屑与嘲讽：“你比你哥哥差多了。”随即她转身看着鬼力赤，一字一句道：“本王愿割燕州西凉城，石城，忘川城，以求和睦！”
鬼力赤伸手拦下了本欲对沈夜华动手的族人，虎目之中满是贪婪：“没问题，只是你们该如何兑现诺言。”
沈夜华冷笑一声，突然拔剑指着鬼力赤。
一瞬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包围着她的蒙古人也拿出了弯刀，只要一个命令，他们就会扑上去撕碎歧王。
沈夜华用剑指着鬼力赤：“我要和你们来一场赌约。你，还有速迭儿，再喊些士兵来，我一人与你们相战。输了，就乖乖退兵，赢了，我就把城池割给你们。”
鬼力赤听了兴奋地有些颤抖，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获得三座城池，以及被他奴役的汉人们卑躬屈膝的样子了。
“好！我就再带上我族十名勇猛的壮士，和你作战。”鬼力赤双目灼灼地盯着沈夜华，仿佛看着一块到嘴的肥肉。
沈夜华的手指缓缓抚过剑身，就像是在抚摸爱人一般缱绻温柔，口中吐出的却是淡漠无比：“车轮战还是一起上。”
鬼力赤凶狠地看着沈夜华：“一起上。”
鬼力赤这样真的很不英雄他自己也承认，尤其是带着十多个人打歧王一个，他们还要一起上，真的有损黄金家族的面子。
但是比起这个，鬼力赤更加清楚歧王有多可怕，在悬殊的实力面前，没必要死撑着脸皮。
鬼力赤还有速迭儿以及十个猛士，拿着弯刀，将沈夜华包围成一个圈，然后一步一步逼近。
“啊！”鬼力赤一声大吼，正面朝沈夜华攻去。其余的蒙古人都在她的背后偷袭，他们料定，就算歧王再神通广大，也没有三头六臂去顾及自己的身后。
沈夜华持剑一扫，将鬼力赤击得倒退出五步。
随即她立刻回身一个旋踢，将背后偷袭的蒙古人四散踢飞。
鬼力赤见此，立即从腰间掏出一把石灰来，朝沈夜华的眼睛撒去。
“卑鄙！”她大吼。
鬼力赤看到沈夜华中招了，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立刻趁机上前，从背后一把擒住沈夜华的双手。
他大笑一声：“你们汉人教我的，兵不厌诈！速迭儿，快过来杀了他！”
速迭儿闻言便持刀向沈夜华扑来，一脸的狞笑。
就在他的匕首就快没入沈夜华的喉咙里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碧绿色的眼珠发出幽邃的绿，如同上好的碧玺猫眼，吸引着他的注意。
他听到了有一个人正在魅惑地同他讲话。
“刺进喉咙里，王位，你就是贺兰的王了，刺进去……”妖精一般的声音，让他自觉地去遵从。
“王位，王位……好，刺进去……刺进……谁的……”速迭儿已然失了神智。
“鬼力赤的喉咙，他的喉咙，然后……你就是贺兰的王……”
鬼力赤死死地禁锢着沈夜华，眼看速迭儿的刀将要没入沈夜华的喉咙，他不禁仰头想大笑。
然而，冰冷没入喉咙，他却怎么也笑不出声，空气挤进他的喉咙里，他感觉有什么从他的脖子里争相涌出。
鬼力赤僵硬地低头，只见速迭儿的短刀没入他的喉咙，无数的血喷溅而出，那是他自己的血。
速迭儿双眼充血，狰狞而又疯狂地大笑道：“去死吧！去死吧！王位！哈哈哈……”
“叛……”鬼力赤砰然倒地，已然气绝。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速迭儿杀了鬼力赤？
速迭儿杀了鬼力赤！
“叛徒！”军队之中一声蒙语大吼。
“保护亲王！”接着是一声贺兰语。
两方的士兵开始拔刀疯狂地搏杀起来。
沈夜华突开重围，朝山巅跑去，追兵跟在她身后疯狂地大叫。
终于，她跑到了绝境，到了山顶，前面是陡直的绝壁，没有下山的路。
沈夜华淡淡一笑，拿出了信号弹放出。
明黄色的火焰在夜空之中极为璀璨夺目。
追兵看到她走到了绝境处，得意地大吼一声，想要乱刀上前砍死她。
她冷笑一声，双臂一展，从山巅跳了下去，就像一只雪鹰，毫不畏惧……
沈夜华飞速地落下，冰冷的空气就像冰凌一般划过她的脸颊，她双臂一震，一双奇怪的飞翼就蓦的从她的背后振出。
唐家那个丫头给的滑翔翼还真挺好用，沈夜华勾了勾唇。
玄月挂于九天之上，呼吸着冷冽的空气，苍茫的月色照耀在大地上，白雪反射着银光，这冰雪的世界苍茫而广漠。
墨色的夜，银色的地，很美……
她操作着滑翔翼，朝五里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