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醒悟（九）
离开玄玉门后，烛龙径直去了孔雀岭。
孔雀岭防御极强，在大战中并未受到波及，也没有受到堕神的侵扰，孔雀族人依旧有序的生活着。
得知烛龙回来了，孔雀族全族上下都出来欢迎了。
“神君，你可算回来了。”碧灵搀扶着孔雀婆婆站在族人们的最前方。
孔雀婆婆依然精神抖擞，看到烛龙全好无损的回来，激动得差点落泪。“神君，你终于回来了，老身总算没有辜负月族长的嘱托。”
月高大的雕像依然伫立在原地，还是那么威风凛凛，烛龙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良久才挤出了短短几个字。“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父亲！”玄僮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直接扑进了烛龙怀中，哭哭唧唧的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想恋。“孩儿以为......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父亲了，这些日子我们到处打听父亲的下落，可都是一无所获，我们以为......我们以为父亲也......”
玄僮向来沉默，很少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唧唧。
烛龙也有些意外，只是短短几年没见，玄僮的变化竟有如此之大，变得开朗了许多，最让烛龙震撼的是玄僮扑过来的瞬间自己居然没有躲避，反而感觉心中欣喜，或许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吧，让他伤痕累累的身心有了些许安慰。
“好了，已经没事了。”烛龙宠溺的摸着玄僮的脑袋，玄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过界的事情，不好意思的从烛龙怀中退了出来。
经历了生离死别，烛龙身上少了些许戾气，对人也和善了许多。
“对了，父亲还没见过小风，快瞧瞧，他很乖的。”玄僮这才想起跟在身后的陆风，赶紧将陆风拉了出来，兴高采烈的推到烛龙跟前。“来，小风，是父亲回来了，快叫父亲！”
陆风此时已经有两三岁稚童那般大了，白白净净，眉眼像极了陆雪研，烛龙瞧见的第一眼便愣住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风儿？”烛龙蹲下身，激动的伸出双手，陆风的容颜在这一刻与陆雪研重合了。“我是爹爹啊，你不记得了吗？”
陆风只是出生时与烛龙有过短暂的相处，纵使还残留一些出生时的记忆，但对烛龙的面容也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多少个日夜他都想见到自己的父母，与其他的小孩一样依偎在父母的怀中撒娇，如今真的见到了，又有些不敢相信，一言不发，委屈巴巴的望着烛龙。
玄僮见状赶紧打圆场，俯下身在陆风耳旁低语。“小风，你不是一直盼着父亲回来吗，怎么不说话了？”
孔雀族人也焦急的等着他们父子相拥的场景，陆风却躲开烛龙的手跑开了。
“小风！”玄僮想追上去，刚迈开步子又想起了身后的烛龙，生怕烛龙会因此不高兴，便又折回来替陆风解释。“父亲，小风他只是有些认生，并不是有意冲撞您，您不要往心里去。”
烛龙望着陆风跑远的小小身影，难过的苦笑一声。“他在生我的气。”
气氛一下子就变冷了许多，碧灵也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招呼着烛龙进族。“神君好不容易回来，都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咱们进去吧，坐下来好好聊。”
其他族人闻言也纷纷附和。
一连几日陆风都对烛龙爱答不理，见着他都绕道走。
烛龙对此也相当头疼，他不知道怎样跟小孩子相处，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陆风认可他这个父亲，父子俩的关系显得格外陌生。
玄僮看到他们这幅模样也只有干着急，夜间将陆风哄睡以后，正准备出去散散心，便见烛龙坐在树端，一脸悲伤的望着星空，瞬间就感觉他苍老了许多。
“父亲，还没睡呢。”玄僮自然而然的坐在烛龙身旁。
烛龙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接着便问道：“风儿睡了？”
烛龙突然问起璟煜，玄僮还有一点点的意外，然后便答道：“嗯，已经睡了。”
“他好像很讨厌我？”
烛龙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玄僮吓了一跳，立即为陆风辩解：“没有的事，父亲想多了。”
“来这里之前，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我想他可能会大吵大闹，耍小性子对我埋怨；也可能会像煜儿那样天天黏在我身边，爹爹长爹爹短的吵得烦人，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会处得如此陌生，仿佛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说着烛龙又哀叹了一声，无尽的悲伤与苦楚在这一刻决堤。“阿妍走的时候，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他，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开心，或许......或许我没有出现他还能开心一些......”
“父亲！”玄僮已经猜到了烛龙接下来要说的话，立即打断了他。“小风很喜欢您，他太渴望有父母陪伴了，时常问我，他的爹娘什么时候才能来寻他。他想见您，想见姑姑，但是他害怕，害怕再一次被撇下；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是很高兴的，只是还想找到跟您相处的模方式。”
烛龙很惊讶，他不懂陆风，也不觉得陆风会喜欢自己，但从玄僮口中说出来总是不会错的，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更不是有意将陆风抛下，只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以他一人之力根本就保护不了那么多人，迫不得已才将陆风送到孔雀族，得此机会终于能发泄一下心中的无奈。“若非得已，又怎会将他送出。”
玄僮还是第一次看烛龙这么彷徨无助，以往总觉得他高高在上，是不可触及的存在，此次相见便觉得亲近了不少，也能对等的跟他说上几句话了，不自觉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明白世间险恶，也不知道您和姑姑当年的处境，只知道旁人都有父母，都有家人，都能在父母的羽翼下茁壮成长，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还陪着他吗？”
“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父母的位置，这是血脉相连的亲情，是传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