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谁敲响，方橙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小脑袋咕噜咕噜的思索着。
说“进”？这好像很不礼貌。
说“哪位”？这...在别人地盘不让进办公室不合适吧。
于是......
方橙从椅子上快速起身，跑到办公室门口，像迎宾礼仪一样开了门。
这动作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傻，门从里面被打开的瞬间，小杜错愕，(⊙o⊙)…额？
“那个...老大让我泡咖啡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差不多到饭点了，老大走的时候交代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小杜挠着头尴尬的看着方橙，老大也真是的，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还要别人来招待呢。
“嗷嗷，我收拾一下。”搁平时方橙也不是一个内向拘束的人，可是今天却显得有些畏手畏脚，像是生怕在大佬公司哪儿做的不好似的。
是怕大佬身边的人对自己初印象不好？
可是自己以前也不会这么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啊...
走去食堂的路上，氛围可谓是相当的尴尬。小杜是妥妥的社交恐惧症，和易解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还能主动聊些什么，这和小姑娘走一起该怎么先开口打破僵局嘛。
方橙看小杜不开口，实在是觉得光走路不说话有些诡异，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你们公司还带食堂的吗？”
“嗯嗯，是和其他楼层公司合包的，超好吃！我一日三餐都吃食堂，贼省钱。”说起公司的食堂，可是为打工人小杜省下了一大笔开销，早中晚都留在公司吃。
有时候想想，其实上班和上学也没什么区别，好像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只不过工作了相对来说更自由一些，当然也需要自己直面生活的压力。
“这样啊，那你老大也和你一样吗？”
害，又是一个向自己打听老大消息的人，小杜坏笑，不禁感慨自家老大的魅力无限，这外头的风流债真是一笔接着一笔。不过和之前那些女孩不同，小杜倒是挺喜欢眼前的小姑娘，因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目的。
可能也是“爱屋及乌”吧，自家老大格外上心的人，自然更是多了一份好感。
“我老大嘛，他一般不吃饭。”
“不吃饭？？”方橙突然提高了语调，“他平时这么忙吗？怎么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回想起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他好像并不是特别忙，想玩游戏喊他一起上线的时候，他总能陪着自己...
小杜看得出眼前的女孩在意自己的老大，想着既然彼此互相在乎，那就更得添油加醋增进感情升温了。也得让未来老板娘好好管管自己老大忙起来不吃饭的恶习，特别是项目多，验收交付的日子里，自己也得跟着老大的魔鬼作息，吃不饱睡不暖！
“老大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只喝一杯美式，之前还因为胃出血进过医院，我们没人劝得动他，他老叔的话他都不听。”说完小杜便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老叔？”
“嗯，我们大老板，现在回家带娃去了，我老大算是二把手？也不能这么说啦，整得跟黑社会似的，我老大是公司第二投资人。”小杜一边给方橙的托盘里端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说实话哦，我从没见过我老大像对你一样对过谁。”
听到这里，方橙一瞬间失了神。
脑海里闪过和大佬相处的一帧帧故事，游戏世界里的无条件保护到现实生活中的奇妙相遇，他好像一直都在努力的向自己靠近，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他人的真心，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心。
“糖醋排骨可以吗？”小杜看着发呆的方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嗯，谢谢。”
“昨天老大还熬夜到3点帮我改方案呢。”把筷子递给方橙，小杜看到一桌好吃的口水直流，果然刷老大的卡一点都不觉得心痛，“我的方案写的太烂了，好像永远都做不到像老大那样厉害，每次都是他帮我收拾烂摊子。”小杜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恨自己不争气，老是拖累老大。
昨晚？打完帮战说的加个班，就是熬一个大夜吗...方橙心里嘀咕，“他经常这样，加班熬夜到很晚？”
“也不是吧，老大属于今日事必须今日毕，今天的工作，熬夜也要完成的那类，熬大夜的情况只出现在白天干不完的时候，多但也不多。”
方橙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易解，在她眼里的易解好像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老大是杭州本地人吗？”
突然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
“不是啊，老大山东人，具体哪儿的我不知道，他本科在东南读的，特别厉害！那会完全能保研的，但是不知道为啥不读了，可能是他老爸老妈不同意吧。”
“他父母不同意他做这个？”方橙愕然。
“好像是的，害，总有父母不理解自己孩子的职业嘛，这很正常，我妈也老念叨我，说干这行不赚钱啥的。”果然是对食堂的饭菜情有独钟，小杜不停地往嘴里塞大块肉，“而且我老大有时候主意特正，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的，我听老叔说他之前和家里因为干工程这事大吵了一次，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他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在杭州吗？”
问完方橙才意识到，这真不是个好问题，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小杜戏谑的看向方橙，“我老大可惨了，一把年纪还打着光棍，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异乡打拼，可不容易了！”
这替自家老大“卖惨”的表演真可谓是声情并茂啊。
看到方橙眼神里闪过的像是心疼的情愫，小杜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对老大来说特别的人，可得趁此机会帮助老大脱单，这样就可以从根本上改变自己老板这个“变态工作狂”了！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方橙划开手机看着和大佬的对话框，已经过了饭点了，他应该吃饭了吧？
【微信私聊】
一颗可爱橙：易解同志，有按时吃饭吗？
发完突然觉得这语气也太亲昵了吧，赶紧长按，撤回。
手机的另一头，强撑着精神听会的易解，好巧不巧就看到了这三秒即消失的微信，突然心头一热，扬起了嘴角。
【微信私聊】
Yj：撤回了什么？
一颗可爱橙：没什么，问你吃饭了没o(´^｀)o
严肃的讨论会里，易解低着头对着手机，抿嘴一笑。
Yj：还没，这个会“又臭又长”
Yj：[委屈的胖虎.jpg]
屏幕前的方橙没忍住笑出了声，今天的大佬有点可爱，这是在撒娇吗？
一颗可爱橙：那你结束了来接我，我没吃饱
一颗可爱橙：你上午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Yj：食堂不好吃？
一颗可爱橙：好吃的，我刚才没胃口，不过现在有了ヾ(ｏ･ω･)ﾉ
Yj：看来是小杜的问题，和他一起吃饭确实倒胃口，下次扣他奖金。
一颗可爱橙：！！你别
一颗可爱橙：他特别热心，不要扣他钱，上班挣钱怪不容易的。
Yj：好，听你的。
Yj：我继续开会了，结束了和你说。
一颗可爱橙：[好哒.jpg]
关上手机，看着画了一半的机械臂绕有成就感，这么复杂的结构自己都能画出来，可得好好奖励一下自己。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桌上的电脑屏突然亮了起来，赫然出现的胖虎桌面给方橙吓了一个激灵。
好奇的看着大佬的桌面，不禁感慨不愧是处女男，这桌面也太整齐了吧。放眼望去没有零散的文件，大概都是整理在了文件夹里吧。
哎？大佬也用solidworks？而且还有CAD，做工程原来还要用这些软件啊，总觉得没什么是大佬不会的，托着腮看着电脑，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一天没有喝咖啡，方橙写着大论文突然就犯困了，脑袋离桌面越来越近，所幸把电脑推到一边趴着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间有一双大手在摸自己的脑袋，像是叫醒自己，又像是犹豫着不愿吵醒。
醒来的时候一抬头，抖落了一件藏蓝色的西装。连忙捡起来，看到大佬正双手交叉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是睡着了吗？
原来梦里大手的主人，是你啊。
悄悄的走到大佬身边，把西装物归原主，小心翼翼的盖在了易解身上。可是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声了，还是吵醒了大佬。
“醒了？”易解的声音有些沙哑。
方橙一愣，点头，大佬的眼睛好漂亮，双眼皮，深邃的眼珠，适当的眼距，高挺的鼻梁...
“我有点饿，方橙同学能不能先陪我去吃个饭？”
“方橙？”
突然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盯着大佬的眼睛看了半天，脸一下唰红，赶忙从大佬身边弹开。
“啊，好，我马上收拾一下！”下一秒迅速撤离沙发，一溜烟转到办公桌旁开始收拾东西。
“不着急，你慢慢来。”易解低头含笑。
背上书包，走到大佬身边，这画面像极了家长带着准备去上学的小孩，明明只有四岁的年龄差，怎么突然有点违和呢？
易解揉了揉眉，以后和她站一起要穿的年轻一点。
带着小朋友走出大厦，离开公司的时候员工们齐刷刷的目送自己老板提前下班，“敢怒而不敢言”，果然有爱情没工友情！
“你在这等我，我去开车过来。”易解低头轻声的说道。
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背影，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过，“你在这里等我”。
只是那已经过去的回忆里，那个人并不喜欢自己。
什么才是喜欢呢？
喜欢应该是，我是你的首选，也是你的唯一解。
那爱呢，什么又是爱呢？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后来的某个时刻，方橙告诉自己，我找到答案了。
你就是我的答案。
第二次坐大佬的车，还是和之前一样，可谓是“无处惹尘埃”。
经证明，大佬是真的整洁本人，不然还以为“网约车”那天是特意收拾干净的呢。
“储物箱里有吃的，你打开随便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易解侧头看向方橙，“有草莓，我刚回来的时候买的，让水果店洗干净了。”
方橙看着易解，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谢谢解哥！”含眼笑着打开储物箱，顺手拿起一颗草莓想要塞给易解吃。递过去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自己这是在喂大佬吃草莓？？
下一秒，易解接过草莓，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意漾及满脸。
啊啊啊啊啊！
方橙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做出喂草莓这种动作啊！
满脸尴尬的撇过头去，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活埋了。(ﾒ｀ﾛ´)/
“挺甜的，下次还去他家买。”易解抿嘴笑着看向方橙，心想小孩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着急，一切都适合慢慢来。
“我们去吃什么呀？”方橙强装镇静。
“一个我经常去的小餐馆，家常菜。”
在杭州的这几年，经常忙到吃不了饭，但是一得空就会去这家餐馆，菜式说不上精美，但就是这种平凡的味道，让易解感到温暖。
这是他一直都渴望的，平淡的日子里，像是有了归宿。
到了目的地，跟着大佬绕过小巷，走进了一家小餐馆。
餐馆的位置特别不起眼，像是刻意藏在了楼宇间，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是迎面而来的却是极温暖的烟火气，像放学回家老爸煮好的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像回到老家爷爷奶奶准备的一大堆家乡特色，这样的感觉，很暖。
“诶？小易啊，头一次看你这么早来吃饭。”
招呼的是一个阿姨，看起来和老妈差不多大，但是比老妈沧桑些。
“陆阿姨好，今天下班比较早，带朋友来尝一下叔叔的手艺。”易解温柔的笑着。
方橙默默的看着他，大佬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陆阿姨您好，我叫方橙。”方橙走向前有礼貌的和陆阿姨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像小跟屁虫一样粘着易解，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就很安心。
易解坐下便把菜单先递给了方橙，“点你喜欢吃的。”
“我...不会点菜，你点吧，我不挑食~”方橙最不喜欢的就是做选择，说着就把菜单推到了易解面前，乖巧的坐好。
“那，点两个最想吃的。”像是哄小孩一样语气，易解把菜单摆好放到方橙面前。
在一旁的陆阿姨满脸笑盈盈的看着这俩。
“小易头一回带朋友过来，阿姨别提多高兴了，小姑娘你看到喜欢的就随便点，今天阿姨请客！”
头一回？
听到这样说，方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开心，像是偷偷分享了大佬的“秘密基地”一样。
易解侧向陆阿姨，佯装轻声的说道，“阿姨，今天我带她来肯定得我请客，不然我太没面了。”说完还朝陆阿姨眼神示意了一下，像是说着什么悄悄话一样。
方橙被这两人的互动给逗笑了，原来大佬平时还会说些俏皮话。
“陆阿姨，那我想要一份香芋丸子，还有一份葱油饼。”
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亮，方橙笑意的眼眸里含着星星，笑起来还有一个梨涡，易解挑眉，恍惚间，心脏漏了一拍。
“小易，你呢？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菜？”陆阿姨转向易解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没从方橙身上挪开，阿姨连忙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这小子，怎么还看入迷了呢。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易解连忙打开菜单随意翻了起来，“换几个吧，鳜鱼汤，糖醋排骨，尖椒牛柳，碳烤鸡翅，干锅花菜......”
“那个...易解，你少点几个，我们俩吃不完的。”方橙眨巴着眼睛看着易解，着实是被大佬这点菜的势头吓了一跳，节约粮食的传统美德应当一以贯之！
第一次听到方橙叫自己本名，怎么还有点不适应呢。
“陆阿姨，那就这些吧。”合上菜单递给阿姨，易解起身去沏了一壶茶。
“想喝点什么？”易解拆开餐具逐一用滚烫的茶水清洗，他的手骨节分明，拂过碗壁，再是杯子、勺子、筷子，清洗完滤的差不多干递给方橙，顺手取过方橙面前的餐具重复操作了起来。
他好像总能这么细心。
“你喜欢喝什么？”方橙托腮看向易解。
“要不要尝一下豆浆？我每次来都喝这个。”清洗完毕，易解擦了擦手，抬头对上了方橙的眼神，很有默契的，这回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菜来啦，记得给人小姑娘多夹点菜！”陆阿姨坏笑的看着易解。
易解眼神回应阿姨的“善意的提醒”，而这些在方橙看来像是大佬在挤眉弄眼？
“鳜鱼脸颊上的肉最嫩，你尝尝。”易解夹着一块鱼肉放到方橙盘子里，拿起碗盛了一碗鱼汤，“这个鳜鱼汤特别好喝，一点腥味都没有。”
方橙被照顾的都不好意思了，大佬这未免也太贴心了吧。
“你多吃点，每天都得好好吃饭，不按时吃饭的工作狂！”
像是突然的“训教”？易解顿了顿，接着便笑着说“这不是拉着你来吃饭了？”
又是这么轻描淡写，如果换做自己，昨天晚上几乎是通宵干活，第二天又开了一整天的会，方橙一定会跟老爸老妈卖惨哭诉，可是大佬却不以为意。
握着筷子在碗中画圈，半晌，方橙抬头看向易解，“你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轻柔的声音划过易解的耳朵，餐馆里来往的客人，可是此刻仿佛只剩下了易解和方橙。
之前一直觉得大佬活的很洒脱，想玩游戏便玩游戏，想不玩便不玩，有兴致便氪金，没兴致便甩一边，谈起工作的时候也是很随性的口吻，以为他就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但是慢慢的相处久了，看他一个人在异乡工作，突然觉得，
辛苦又孤独。
这样的感觉一旦产生，便会不自主的心疼他，特别是当他一笔带过自己的疲累的时候。
鳜鱼汤冒着热气，驱走了开春的寒，连带着一起温暖到了心间。
“不辛苦。”易解温柔笑着看着方橙。
这些年来，好像从来没人对自己说过，你不要太辛苦。
家人的反对，自己的执着，工作初期的坎坷，以及数不清多少个赶图和方案的夜晚，身边都没有人拍拍自己的肩，告诉自己，
“你不要太辛苦。”
可是今天，一个本应该是陌路人的女孩却对自己说，
“你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往往很少因为盛大的浪漫而感泣，却会因为朴实的关心而泪目。
这也是为什么，对自己来说，她是那么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