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云秀一路哭哭啼啼,被廖江的喽啰抢上了山。能抢到云秀,廖江仿佛了却一件大事,当天晚上,即在山上大摆宴席,土匪们纷纷敬酒,廖江好不得意。
傍晚时分,廖江喝得酩酊大醉,便在几个喽啰的搀扶下,来到“新房”。
这是一幢苗家风格的木楼,从大门进得天井后,便是横排的几间木房。走至大门,廖江便让小喽啰们回去。他自己跌跌撞撞,挨到门前,使劲一推房门,房门关得死死的。便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嚷嚷:“云秀,小妹,快开门。”
屋里面一片沉寂,廖江一阵猛捶后,便听得屋内云秀的回答:“廖江,你今晚要是敢进屋,我就死给你看。”
廖江听罢,哈哈大笑,继续说道,“云秀,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老是说死啊活的。开开门,我的小妹,让廖江哥好好亲亲你。大哥想你可是想得要死。”
“呸,廖江,你要当我是你的妹子,就放我下山。你这土匪,你把我的男人……”跟着云秀又大哭起来。
廖江一下子冒火了,退后几步,然后上前猛一使劲,“哐”的一声,便把门板踢开了。云秀本来坐着的,一见他凶神恶煞般冲进来,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再哭,畏畏缩缩地躲在桌子后面。
见云秀害怕的样,廖江的酒似乎醒了过来,他“嘿嘿”笑过几声,在椅子上坐下,对云秀道:“小妹,别怕,大哥不会欺侮你。”
“你不欺侮,那你就出去。”
“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请上山,你要知道,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今后,大哥的一切都是你的,吃喝玩乐,穿金戴银,大哥保证让你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廖江,你休要花言巧语!”云秀一下子胆气足了,手指廖江,“你要是还讲天理良心,还记得我们云家对你的好处,你就放我走。”
一听这话,廖江使劲一拍桌子,大怒道:“我对你们云家还不够吗?你爹被人家整死,你们谁敢吭气,还不是老子替你们报仇吗?你恨秦老二,不是老子替你收拾的他吗?哼,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云秀停止了哭泣,一下变得冷静了。她说:“廖江,我知道,我一个妇人家斗不过你。你有人有枪有势,你要来你就来吧。不过,我告诉你,你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说完,她猛地撕开自己衣裳,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
云秀如此,却把廖江镇住了。他久久盯着云秀,适才心中的那份焦渴,那种欲望一下子没有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轻叹一口气,出去了。他来到大门外,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
天已慢慢黑尽了。此时,六龙山的风声,夹杂着阵阵松竹的涛声,撼天动地般吹来,冻得人刺骨的痛。廖江已经完全清醒,想到云秀适才的话,他居然哭了。
他是真正喜欢云秀的。他十五岁时,一到云家,一见云秀,心头就升起一种躁动。有天晚上,他从街上回来,正准备进屋睡觉时,却见云秀的房间灯还亮着,悄悄从门板的缝隙向里望去。这一望,他的眼睛便离不开了。云秀正在屋里浴身,玉石般光滑的肉体,丰满的乳房,使他浑身着魔。他突然觉得自己犯了罪,便急急冲进自己房间,倒在床上,蒙住头,浑身阵阵发抖。他使劲用手掐自己,将大腿掐得生痛。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此后,他便再也不敢正眼看云秀一眼,但云秀一转身,他便贪婪地用眼光去剥云秀的衣裳。一闭上眼,满脑子就是云秀的裸体形象。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定要娶云秀做婆娘。
有一次,他和云秀、云世术去云秀外婆家做客,回来时,天已经晚了。路过一条小河,云秀就说:“哥哥,你背我过河。”
云世术却不答应,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有脚,还要我背?”说完,他便自己下河先走了。
云秀便开始撒娇,坐在岸边又哭又闹。廖江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他很想背云秀,但却不敢提出来。云世术在前面催他快走,他口中虽答应,双脚却一步也离不开。云秀哭闹一阵后,便鞋也不脱,赌气趟过小河,廖江则怯怯地跟在后面。他的心中,是多么想背云秀走一程啊,哪怕十里八里,他都愿背。
以后,他上山当了土匪,开始学会玩女人,疯狂地玩女人。但每一次他从女人身上下来后,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云秀玉石般的身体。去年,他带领土匪去六龙山下寨抢劫,发现一位婆娘,那说话的神情,走路的模样,酷似云秀,便抢上山来。
那婆娘又惊又怕,便被廖江粗暴地占有了。以后,廖江和她交合时,命令她自称是“云秀”。廖江问:“你是谁?”她便答:“我是云秀。”起初,廖江觉得很有兴致,但不到两天,便索然无味,那婆娘笨拙、粗鲁,又怎能和云秀相比?廖江一气之下,便在交合时把那婆娘活活掐死了。
如今,云秀被他抢上山了,他只要愿意,马上就可以进屋去将云秀脱得精光,马上就可以真真实实地占有云秀。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啊!但他不敢,他谁都不怕,好像却独独害怕云秀。他害怕这是一场梦,害怕他千辛万苦抢来的云秀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平常。就这样,他居然呆呆地在屋外坐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廖江还在酣睡,杨政国便来敲他的房门。廖江不耐烦地回答一声:“进来。”
杨政国进屋去,床上床下到处看看,“咦,嫂夫人呢?不在这屋里?”
廖江没有回答。
杨政国仍旧笑嘻嘻地道:“大哥,恭喜恭喜。”
廖江眉头一皱,“恭喜个屁!”
杨政国坐了下来。“我原以为大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谁知昨天一见嫂夫人,才知大哥果然眼力不差,好一个美人啊!大哥,你有福气。”
听此话,廖江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昨天抬云秀上山时,他所有的喽啰,见到云秀,无不目瞪口呆。廖江得意地笑了笑。但一想到昨晚的情境,马上又心灰意冷。他突然问道:“你说说,你鬼名堂多,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女人的心?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做你的婆娘?”
“怎么,昨天晚上你就独自睡在这里?”
“她不愿意。”
“不愿意?”杨政国嘿嘿一笑,“大哥,你怎么突然变成菩萨了。你玩过多少女人啦?哪个女人起初是心甘情愿?霸王硬上弓,这个办法还要小弟教你?”
“不,其他女人老子想玩就玩,想杀就杀,云秀不行。老子是真心诚意抢她来做婆娘的。”
杨政国从未听廖江说过这种话,不由上上下下仔细看他几眼。廖江全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威严,那种凶神恶煞的魔王样,眼神温柔了许多。杨政国知道,廖江实实在在被那个婆娘迷住了。
“大哥是不是在说赌气的话?”
“不,我只要得到云秀,以后再也不沾其他女人了。”
“此话当真?”
“老子敢对天发誓。”
“既然这样,小弟就帮你一次忙,成全你做个新郎。”
“真能这样,大哥感谢不尽。”
“不过,这种事不能急,得花费一点儿时间。”
“要多久?”
“至少要四五天。”杨政国神秘地说,“我去配一种药,这药名叫‘观音乱’,保证药到成功。”
“你这么有把握?”
“嘿嘿,‘观音乱’,观音吃了这种药都会思凡,何况一介云秀。”杨政国说罢大笑起来。
云秀被关在那间木屋里,每天廖江都来看她几次。每一次都带来许多金银首饰,坐着和她天南海北地乱吹。也不挑逗她,也不强迫她,就好像当年在凤凰城云家时。
起初,云秀对他特别警惕,每次廖江一进门,她不是怒目而视,就是讥讽咒骂。但廖江的脾气变得特别好,骂便由她骂,照旧笑嘻嘻的,见她火气大了,便说声“好好休息”,然后离开。
云秀每日思念着杨公望和她的儿子杨仲,也不知道杨公望的枪伤如何,也不知杨仲现在谁的怀中,想着想着,又哭一阵。廖江每日派两名妇女前来送饭。饭菜都是香喷喷的,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刚开始,那些农妇一端进饭菜,云秀便将碗筷丢出院子。过了两天后,她便觉得肚子饿得难受,便在那些农妇的劝慰下,稍稍吃了一点儿。慢慢地,也就放松了警惕。
那天下午,云秀独坐房中,思念一阵男人儿子,便觉得形象有些模糊了。百无聊赖中,居然拿起廖江送来的金银首饰观赏起来。她悄悄望望院中,并无一人,便将那颗很大的戒指戴在手上,又将金手镯套在腕子上。正独自欣赏时,便听得院外传来廖江的咳嗽声。她急忙褪下首饰,一旁坐好,心中却怦怦乱跳。
廖江进门坐下,照样是问好。然后又胡乱地吹起牛来。云秀悄悄望他一眼,见廖江收拾得特别整齐,头发也梳理得油光水滑。廖江本来就身材雄壮,此时,再一打扮,竟显出了几分英俊潇洒。云秀像被旁人抓住了短处似的,脸居然红了,急忙转过头去。
正在这时,一土匪在院子外叫道:“大哥,二哥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廖江心头正觉得有些痒痒,猛听这一声喊,便有些不耐烦。
“昨天抓的那只肥羊,他家中只拿三十块来赎。”小土匪不敢进屋,在院子里轻轻报告。
“拿不出钱,还用问,杀掉不就完事。”
“是。”小土匪答应道。
一听这话,云秀冲口而出:“廖江,你又要杀人?”
廖江紧紧盯着她,问道:“小妹心软了?”
“左右不是要钱吗?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杀了他,就有钱了吗?”云秀一下来了胆量。
“好,就依你。”廖江微微一笑,对外面的小土匪说:“把那只肥羊放掉,就说,让他滚远点儿,今后莫让老子碰上。”
“是。”小土匪领命而去。
就在此时,那两名农妇又送饭进来,见廖江在此,便把饭菜放在桌上,急忙退去。
廖江柔声说道:“小妹,这些日子你瘦多了,随便吃一点儿吧,山上拿不出好的东西。”云秀没有动。廖江便走过去,舀了一碗鸡汤,递给云秀,“不吃饭,喝几口汤也行。”说完,他便退出屋去。云秀觉得有些恍恍惚惚,居然伸手接过了鸡汤,见廖江出去后,慢慢地喝了起来。
一碗鸡汤被她喝干了。云秀便把碗放在桌上,突然,她觉得浑身很热,就坐下来,将火盆中的炭火掩埋了一些。谁知,那股燥热越来越厉害,并且,她觉得晕晕乎乎的,口中很干渴,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撞得她满脸通红,双眼迷离,喘息不断。她开始有些慌乱,有些害怕。但才一会儿工夫,那种慌乱全不见了。她只觉得胸膛要爆裂,尤其是下身,竟渴望着男人的冲击。她一下倒在床上,撕扯着自己的衣裳,一会儿便把自己脱得精光。迷迷蒙蒙中,她似乎看见杨公望进屋了,便不顾一切地上前一把抱住他,三两下就撕光他的衣裳,然后紧紧地缠上去,像一条蛇,用嘴去寻找对方的嘴,尽力用身子迎合着对方的冲击。她觉得舒服极了,口中淫词不断,大声呻吟着,飘飘欲仙,好久,她都没有这般快活,这般酣畅淋漓地和男人交合了。
他们在床上拼命折腾,好久,好久,双方才瘫如一堆烂泥,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天大亮了,云秀才突然醒来。她觉得有一双粗壮的臂膀抱着她,睁眼一看,天啦!她居然赤条条地躺在廖江怀中。廖江,正嘻嘻地望着她。
她大叫一声,急忙滚至一旁,“你这禽兽!你……你……”她大哭起来。
廖江则不做声,见她哭够了,轻轻扳过她的肩,“昨天晚上,我可被你害苦了,不信,你看我身上。”
她睁眼一看,廖江身上,一道道抓痕。她慢慢想起昨晚的事,像在梦中,很远很远。
她知道自己已经失身于他了。她又低低地哭起来,廖江没有任何话,只是轻轻地用手摸她,摸她的背,她的奶子,她的腹部,她的大腿。
她突然转过身,狠狠地对廖江说:“廖江,你发誓,不准再沾其他女人。”
廖江马上起来,跪在床上,“我发誓!”
云秀长叹一声,又猛地大吼一声,“跪在那里,你不怕冷?”
廖江高兴地一阵大笑,钻进被里,将她紧紧抱住,两人又猛烈地互相撕咬,撼动得床也摇了起来……
两天两夜后,廖江才幸福地走出房门。
他来到众匪聚集的大厅,众喽啰纷纷向他道喜,却未见杨政国。
廖江便问:“你们二哥呢?”
“二哥今早下山了。”一位喽啰报告,“他说,他和大哥打过赌,你能得到嫂夫人,他也要去弄个女人上山。”
廖江一听,仰天大笑,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