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经济:如何开启后数字化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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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制度谬误:被驯化的思维

我们教育体制的问题出在哪里?主要有两方面:塞满我们头脑的都是过时的知识;教会我们的不是批判性、质疑性思维,而是对专家的崇拜。这种操作从针对幼童和少年设置的中小学课程开始,进了大学以后按照博洛尼亚进程[1]继续,甚至延伸至对领导型人才的继续教育和培训。

用终身学习替代陈旧信息的存储

当教学材料被放到学生们面前的时候,它常常已经过时了。糟糕程度与此比肩的还有,现行体制下的教育依然被视为在很大程度上只占人生的前1/3经历的事物。因为昨天还被确认的真实,今天便可能被多次质疑,明天则被新的认知所补充或推翻。不独自然科学和技术领域如此,经济和社会亦然。

瑞典的国际健康学教授汉斯·罗斯林在一段有趣又颇具启发性的视频里阐述了西方世界的教育精英在某些方面的无知或误解有多么荒诞。4在全世界范围内,学生、教授,更要命的是记者严重低估了人类在消除贫困和降低儿童死亡率方面的成就。

造成这些误判的原因是成见,是他们基于错误或陈旧的信息形成的印象。结论很明显:终身学习以及淘汰和更新学习内容乃必由之路。只有这样方能避免人们的头脑被过时的素材所充斥且以后再也无法更新。我们所有人在5~10年内将被整体“换血”。因此,我们需要的是新的技能、适应能力以及公开演讲方面的训练。

教育带来富裕,还是正相反

国家的经济繁荣和民众的常规教育水平之间虽然存在着已经被证实的关联,但这种关联和人们通常的假定全然不同:国家先富裕起来,随之将更多的资源用于教育设施。5

不可能是这样的?全国各地的持续宣传正相反。要我说: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几乎所有我们在学校被灌输入大脑的都是过时的知识,不存在什么转化。更有甚者,大多数教师和工作人员终其一生都待在教育机构,对“外面的”世界充其量只有朦胧的印象。

虽然知识无论在今时还是在明日都比以往任何时代更重要,但因为知识越来越多地向“智能”机器和自动化流程转移,在当今这样一个进步程度最高的国民经济中,职业人员需要的知识和技能在平均水平上逊于十几年前的从业者。骄傲的专业技师日渐成为辅助性人员,除了监控自动化流程外,他们只需在必要的时候摁几个按钮。

就连我们今天认识的商学院很快也将变成历史。企业推出的教育项目有必要彻底重新构思。社交技能、情商、共情能力,以及符合伦理的行为方式将会成为不远的未来职场上人类唯独需要掌握的能力。精神上的适应能力,也就是以适当的情绪处理意外发生之事,在今天还是某种特殊品质,但未来将是所有职业类别的基本要求。为了在量子世界里维持成功状态,我们必须能够不断地自我重塑。我们不再为某个特定的职业学习专业的知识,而是训练自己在不同的场合与人共事。与此同时,我们必须学会作为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负责任地行事。

传统的教育体系必将消逝,并被新的学习理念取代。截至目前,在成人教育中获得应用的技术手段在青少年教育体系中还鲜少用到,但未来它们将会使实体性教师课堂讲授及固定的课表在一定程度上变得多余。

从古代雅典到明日的量子世界

教师在未来的教育体系中依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们塑造着人类,是不可或缺的导师和典范。2500年前的古希腊如此,未来亦然。

在雅典的周边曾经出现过一个柏拉图学院——如今那里生活着被希腊社会边缘化了的吉卜赛人和瘾君子。我曾坐在他们中间,思索古希腊人是怎样理解教育的,他们是如何通过叙事、对话、修辞和雄辩传播知识的,以及当中有哪些可以用于解决我们今天的问题。

我关于雅典的思考,结论就是我决心积极投身于年轻人的教育。我们需要为孩子和年轻人构建新的教育体制,因为老旧的体制已无法适应即将到来的未来。当下的机构尤其适合管理现有的,却很难用于塑造新的。这也是因为这些机构里的人,数十年来已被其规则内化。他们清楚地知道,该怎么行事才能在体制内成就一番事业。要命的是,不学新东西以及决不承认不懂区块链或量子计算这些根本性革新亦属此类。

2008年,在印度尼西亚的巴里建成了一座私立“绿色学校”,呈现出了一种颇有前景的教育新模式。它从根本上采用了全新的学习和生活理念。从幼儿期到高中,孩子们都在靠近自然的乡下接受教育。学校完全是由可再生材料建造的。这些教育引路人的目的是,培育出一批对环境和国际共同体有责任心的新生代。除了面向未来的知识传输外,一体化、共情、可持续性、和平、共同体和信任这些核心价值也被列入了教学计划。

2018年夏,我曾到印度尼西亚的阿漾河边,跟“绿色学校”热情的构建者、家长与孩子们就这一颇具颠覆性的教育和培养模式交流过。6从最开始巴里乌布的80个学生,到今天已经有约400个孩子和年轻人在这里接受教育,效果显著:在那里与我交流过的年轻人有觉悟、有企业家精神且有责任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欧洲,我们也急需全新的教育体制。我确信:在柏林、巴黎或伦敦开办这样一所“绿色学校”,一定会有大量学生蜂拥而至,没有一万也有一千。由传统中小学及高校势必成为过去引发的愤怒和沮丧情绪已经非常强烈,通过用脚投票可以让这种察觉得到的缓慢陷入停滞的进程最终有所转圜。颇为可能的是,此后不久,欧洲历史悠久的教育体系将会如同一间距离崩塌只差一袭强风的昏暗破屋一般彻底垮掉。


[1]29个欧洲国家于1999年在意大利博洛尼亚提出的欧洲高等教育改革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