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3章 追妻大法
“所以,松哥儿,究竟是谁?”
谢从安心里随着这句话猛烈跳动,又哀然叹气。
这件事还是没有能被放过……
柳祯煦也心虚的深吸一回,偷看了谢从安的脸色,又看了看郑合宜。这位郑大人一双眼睛锁着夫人,眼看是有点什么了……
他这挑起矛盾的人知道不能再待,抿唇片刻道:“天色已晚,我就,就不打扰了。”说完提脚便溜。
谢从安看向桌面上的牌,想要再找出几个错处来假忙一会儿,一看之下,满是惊讶的抱住了身边人:“我的月亮,你竟然已经会了?”
还在等回应的某人在对面道:“她十次十应,应当是已经会了。”
谢从安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又连着试了几把。
不论牌数多少,倾月都快速的找足了点数。排到最后一组爆点,她仰头看着谢从安,轻轻摇了摇头。
谢从安开心的揉了揉面前的小脑袋瓜,又捧起来在脸上亲了几口,接连感慨道:“我们家月亮竟是个数学小天才!”
倾月被亲的一脸口水,只知拽着她的袖子笑,像是懂了谢从安对自己喜欢,也跟着高兴的厉害。
郑合宜看着对面开心的主仆两人,适时提起:“她学的很快,的确厉害。明日可以带她去书房做些题目试试。”
谢从安正要一口答应下来,突然觉察了他的心思,顿时咽下不语。
郑合宜哪里肯放,紧追着继续问道:“她可识字?”
凝绿忙凑上前来解围:“估摸着是不懂的。”
寒烟送人回来,正巧听见这两句,急步进来道:“可是要教月亮识字?”
“嗯,”谢从安沉吟一阵,抬头问她:“不如你来教?”说罢转去向郑合宜笑道:“烦请夫君明日寻几本书来。待寒烟将她好生教会了,便允许她们跟着去书房伺候我读书可好?”
谢从安一番计较,心里实在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不得不放弃被郑合宜趁机发难的可能,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的婢女求情,一双眼睛切切看着,关心对面如何回应。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回避惹了他,这会儿已经又搬出了那套不动声色的样子,让人拿不准究竟是什么心思。
寒烟已经激动的跪下朝着窗子外头拜了几拜,起身时还是没忍住往日的交代,朝着谢从安和郑合宜各自行了礼。
这姑娘是真的性子直爽,激动的连眼泪都出来了,又哭又笑的,叫人看着好生不忍。谢从安只怕郑合宜会说出什么破坏氛围的话,忙叫她带着倾月回去休息。
待那二人走了,她便招呼凝绿伺候,净了手脚就爬回床上,期间时不时的偷瞧郑合宜两眼。
这人依旧独自在那榻上坐着,说不清是在看灯还是看牌。
谢从安才刚躺下片刻,忽觉得屋子里静的古怪,翻转身朝外看了一眼,只见个黑乎乎的人影挡在纱屏前,吓得猛的缩进了被窝,反应过来后又睁开了眼。
是郑合宜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谢从安顾不得尴尬,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生气道:“怎么了!”
郑合宜默默伸开手臂,问了句:“更衣?”
谢从安一愣,目光下移,落在他腰间。
长安男子流行玉带系腰,且系法多样特别。她在南边也穿过男装,想来真要解开也不是难事……
眼睛一转,谢从安克制住了下床上前的冲动,扯出个笑脸道:“我不会。”说完就躺了回去。
背后安安静静,毫无动静。她觉着心虚,想了想又喊起凝绿来。
屋门应声而开。谢从安道:“为大人更衣。”
进来的脚步却停了片刻又退出去了。
身后依旧是静的奇怪。
谢从安被这动静勾起了好奇,假装翻身再去偷看,却被一道黑影压了下来,吓得她连忙闭眼。
某人的呼吸声由近及远,看样子是他自己收拾好了,还乖乖的上床来盖上了被子。谢从安没忍住哼了一声,“不是挺利索的,非要人伺候是什么毛病。”
身边继续沉默着,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道:“夫人犯困的时候,也还是要为夫帮忙擦药的。”
谢从安从困倦中挣扎过来,打个哈欠道:“我何时要你帮忙擦药了!”说完迷迷糊糊在手臂上抓了一把,痛痒的感觉让她记起街市那晚好像是被蚊子叮咬,甚至还有一颗是咬在胸口的……
“是你……帮我涂的药?”一想到这里,顿时人也不困了。
她坐起来左思右想,但是死活记不起来当晚究竟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在等着他找来算账,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好似的确是他把自己抱回来的。
这没来由的一回折腾,谢从安睡意全无。她伸手去戳郑合宜的手臂,“睡了吗?睡着了?”
“嗯。”郑合宜轻轻回应。
谢从安趴过去凑近了看着他。
那双眼睛还是闭着,睫毛长的离谱。当初第一次看的时候便想要摸一摸了。
作恶的爪子被临空捉住,那双被当作目标的眼睛睁开眨了眨,转而看向罪魁祸首。
谢从安嘻嘻笑道:“多谢你帮我擦药。”
黝黑的瞳孔依旧如古井无波,手上却并未放了她,用力朝一旁拉扯过去,“便是这样谢我的?”
谢从安被扯的直接扑在他身上,顿时脸红透了,“这话说的……”她着急着挣开躺了回去。
郑合宜听着身旁的呼吸声渐缓,闭上眼的同时,唇角漾开一抹带着悲伤的无奈苦笑。
谢从安僵直的躺着,仔细控着呼吸,直到确认身边的人睡着才敢睁开眼,偷偷舒了口气。
方才的情形太危险了。
这种夫妻的身份还是太难处了些。
不论他信不信颜绥宁不是谢从安,旧日旧事对她自己的影响也还在。如此分不清的边界感,连件日常小事也要防备着几层的心思。这种日子再过下去她肯定要疯,明日务必要想个法子才是。
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身旁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转身子过来。
那双似乎从未有过心绪波动的眼睛,突然间卸掉了伪装。
目光一点点描过身边人的五官轮廓,与过去几百个日夜间在脑海中努力刻印下的人影一寸寸的对照描摹。
当真是长高了些,也瘦了许多。
淡淡的笑容中有着难得的满足。郑合宜将她裸在外头的手臂塞入被中,主动贴近过去,抱着她一起进入梦乡。
*
翌日一早,里头传出消息说昨日清苑里睡的晚些,大人起身后直接上朝去了,那位夫人也未曾到采露堂用饭。
谢从安醒来便习以为常的赖在床上。
凝绿估摸着时辰捧了碗热汤进来,瞧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坐在被子里头,便凑去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谢从安摇头将汤碗接过。凝绿伸手将那头披散着的青丝拢了几下,“夫人要不要问问大人,暮雪究竟如何了?雪妈妈这几日虽不言语,瞧着可还是着急的。”
谢从安点了下头,冷不丁问道:“前日那晚,可是郑合宜给我擦的药膏?”
“药膏?”
凝绿一时没听明白,门外的脚步匆匆,寒烟已喘着气跑进了门。“夫人可曾起了?”她问完直接进来,见了谢从安便举起了手里的几本书册,“夫人可知道,这些都是谢彩小哥来问过了我,特意派人去外头买回来的!”
面前人开心的已不见了往日的疏离清冷,亦少了份稳重,罕见的神采熠熠露出了她在少女年纪该有的活泼。
瞧出寒烟的高兴,谢从安也跟着笑起来,啜了口热汤,问道:“究竟是些什么书,能让你欢喜的这副模样?”
“哪里是书的缘故,”凝绿捂着嘴笑起来,“夫人还没看懂吗?这是大人将你的话都记在心上,有意的让人好生安排呢。”
寒烟亦是连连点头,“可见夫人昨晚对小爵爷说的话没有平白被听去。大人对夫人是用了真心的好,也让奴婢们能沾戴上这读书识字的福气。”
谢从安听了这话,却一手拉住凝绿,将汤碗递了回去,扯住二人道:“往后莫要这样贬低自己。你们知道我不爱听这些的。能得你们在身边照顾,咱们便是缘分一场,我也喜欢看见你们别样的漂亮、聪明。说句不合适的,便是也当你们小小女童一般,在我身侧娇养着。往后若再有什么喜欢的,想做的,只管大胆去做;又或是有什么需求,亦可与我直说。这郑府后宅虽深,却好在我眼下还有几分面子,能护着你们的时候,咱们便多过几日的好日子。”
这番言语让两个丫头既感动又紧张。
凝绿握着她的手大胆劝道:“夫人若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我们虽无谋士之才,能多个人商量,总也好过一个人将事闷在心里。”
谢从安抿唇而笑,心道:若让你们知道我要搬太子下台,还不要把你们给吓破了胆。摇了摇头,又提起方才的事来,“哎,我只说,是不是……郑合宜他给我涂了药膏?”
凝绿忙道:“夫人说的可是那青草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