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逆鳞劫

雪原在燃烧。

燕昭望着远处冲天而起的幽蓝火柱，喉间泛起铁锈味。那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龙煞喷发时凝结的冰焰——霜狼部族称之为「骸骨之息」。三日前那场血月祭典的爆炸声，此刻仍在他耳蜗深处嗡鸣。

白蹄乌的蹄铁碾碎了一具冻尸。

尸体身披玄麟黑鳞甲，但胸口破洞处钻出的不是内脏，而是缠绕着冰晶的藤蔓。这些藤蔓像蛇一样昂首，尖端裂开五瓣口器，露出里面细密的龙牙。燕昭的右眼突然刺痛，琥珀色竖瞳不受控制地转动，视线穿透藤蔓表皮，看到每根纤维里流淌的靛蓝色血液——和三天前他在祭坛上打碎的龙煞结晶一模一样。

“大哥哥，它们在唱歌。“女童从狼裘里探出头，发梢凝结的冰珠叮咚坠地。她脖颈后的金纹比昨夜明亮了十倍，宛如皮下嵌着流动的熔金。藤蔓群在女童开口的瞬间暴起。燕昭旋身挥出螭纹戟，刃口刮起的冰风暴却只让藤蔓停滞了一息。这些怪物在龙煞中浸泡过的躯体根本无惧霜狼寒气，反而顺着戟身攀上他的手臂。右眼视野突然蒙上血色滤镜，他看见藤蔓核心处跳动的结晶核——正是三日前嵌入自己眼窝的同源物质。

“闭气！“他低吼着捏碎腰间玉瓶，焚心丹的炽烈药力顺着鼻腔炸开。血管里的冰晶瞬间汽化，白雾从毛孔喷涌而出，藤蔓被烫得吱吱作响。女童趁机咬破指尖，将一滴金血弹入雾中。

冰焰冲天而起。燕昭在灼目的金光中看见不可思议的画面：女童的血珠化作微型龙影，所过之处藤蔓尽成焦土。但这份力量惊醒了更恐怖的存在——方圆百里的雪层轰然塌现，露出下方漆黑的龙骸脊椎，每一节骨刺都高过雪山。

“原来焚天脊……真的存在。“他喃喃道。三天前大祭司癫狂的嘶吼突然在耳边回响：“逆鳞碎，则龙骸苏！“地面开始脉动，宛如巨龙翻身。燕昭抱起女童跃上白蹄乌，异兽却僵在原地瑟瑟发抖——他们脚下的根本不是冻土，而是覆盖着苔藓的龙肋。远处传来玄麟鬼骑的号角声，却比往日凄厉百倍，仿佛吹角人正被活活剥皮。

女童突然捂住心口，金纹如蛛网爬满脸颊：“它疼……龙骸在哭……“燕昭的右眼在此刻暴睁。烛龙之眸穿透云层，他看到百里外的焚天脊正在隆起，骨缝中喷涌的龙煞凝成遮天巨掌。更恐怖的是掌心血色漩涡里浮现的城池虚影——那是霜狼部族世代守护的雪霄城，此刻正在虚空中分崩离析。

“不是预言……“他嘴角溢出血线，“是倒影！“白蹄乌的悲鸣与龙骸嘶吼同时响起。燕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女童化作金光没入自己右眼，而天际坠落的业火流星，正将整个北冥荒原映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