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抢夺白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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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阁老堂

“平涛老先生,您明白,只肖您一句话,他们就会愿意帮忙的。”常灿之毕恭毕敬道,“这里面的利益是巨大的,您明白的很,整个飘渺宗都处于动荡的时候,您现在不站队,将来也注定需要站队的,何况您比我年长,见识过这么多,难道会不知道,有时候不站队比站队更加危险吗。”

常灿之站在门口,回过头语气诚恳,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努力了。

而他口中的平涛老先生今年也有六十三岁,在老一批人之中也可以说是颇具威望,只要得到他的支持......或许原本紧俏的形式不至于成为压死他们外门的一根稻草。

一直以来,欧阳凤喈的势力被称为凤阁。

后来高景行接手后取消了这个名字,但大家出于习惯,也还是会叫一声凤阁。

只不过此凤阁非彼凤阁。

以前欧阳凤喈活着的时候,凤阁是一个巨大的,掌握外门资源与控制外门平衡的一个势力。可当欧阳凤喈去世之后,这所谓的凤阁的定义也渐渐地浓缩至了那一个昔日常年居住的小院,也是当年见高景行两兄弟的地方。

再后来的人们对于凤阁这个称呼也渐渐地少用了,除非只有特别的场合才会被人提起,而取而代之的则是高景行和朱恒这两个人。

这平涛就是当年跟着欧阳凤喈的一批老人,只不过他也早已经不再理会外门的斗争了。

老人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才让人发现他那一直没有抬起,藏在袖中的左手竟然只有三根手指,小拇指和无名指似曾经被什么利器斩断似的。

“我说,你们凤阁如今已经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就可以过来跟我说话了吗?”平涛自认为自己的脾气最好,此时也有些忍不住地想要动怒,“你先前说的那些话,是在威胁我吗?”

此刻。

白雪压枝头,人自相哀愁。

朱恒沉默着快步走在街道上,他的步子很稳,很扎实。

若是修为极高的人见到了,定然会对他侧目,因为能在大雪中每一步都走的如此扎实的人,定然不是一个废人,也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

‘嘎吱。’

朱恒推开门,看见常灿之站在院子中央,朝着里面的人努了努嘴,做出了一个笑的表情。

“平叔怎么和这不懂事儿的小孩闹这么僵?呵呵,你先下去吧?”朱恒摆了摆手,示意常灿之先出去,随后坐在了平涛身边,语气平和地说,“平叔......你知道的,外门过去的那些年一直都是欧阳大哥在着手关照着一切,我们这些做弟弟的,刚接手没几年,弄成如今这个局面.......”

“呵呵,哟,我当是谁呢?恒儿啊,有件事儿不知道你想没想过,你说这外门又或者整个飘渺宗到底有多大?”平涛气若悬丝,瞥了一眼徐徐道,能修炼到他这个程度,也足以见修为的强大。

许多人总以为修为的强弱是以呼气的强弱来判断,但事实却是错的离谱。

只因为真正修行强大之人,其呼吸都是如同婴儿一般。

朱恒苦笑一声,答非所问:“这几年,可能我们真的错的太多了。”

“但你们觉得自己有错吗?未必吧。”平涛道。

“只要我们肯认错,自己觉不觉得有错,还重要吗?”朱恒又道。

“重要......重要......这可太重要了......”平涛笑着指了指朱恒,“你啊......和高景行那臭小子比,我还是更喜欢他。只可惜你们真的知道,到底为什么欧阳凤喈能够一直在这外门之中安度晚年吗?”

“为什么?”朱恒一愣,或许这是他唯一接触过去秘辛的机会。

“欧阳凤喈......”平涛将朱恒的脑袋挽了过来,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曾经也算得上是我萧稚的老师吧......当然这么说也不一定是全准确,更准确的来说,他曾经高就于阁老堂。那是整个飘渺宗权力汇聚的地方,你说这飘渺宗有多大?呵呵,欧阳凤喈不是用一生告诉你们两兄弟了吗?很大,很大。”

“但他不是也给我们机会了吗?”

“他每个人都给过机会,只是你们恰好抓住了,也只是恰好不想让他的子嗣接手这个烂摊子,他明白,谁坐上这个位置,谁就会死。”平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朱恒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仅仅只是坐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他就应该去死。

“可这一切是我们从他儿子手里抢过来的。”朱恒实在不信,咬牙道。

平涛冷笑一声:“正因为是他儿子,你们才能从他手中抢过来。”

朱恒缓缓闭上双眼,沉默了良久道:“可你也应该知道,如今的我们没有什么选择了。”

平涛道:“怎么没有?”

朱恒道:“我又能有什么选择?”

平涛迅速回应道:“你还可以选择去死!”

朱恒有些疑惑道:“去死?”

“不错!去死!你如今痛苦只是因为你深知不可能改变这一切,可是人死了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他问。

“大大的不一样,你死了,就没有人再受牵连,高景行是活是死都没关系。”平涛那一双平静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欧阳凤喈之所以能够在外门安度晚年,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野心,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太年轻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让他儿子接手的原因。”他继续说。

“是。你们不是他儿子,死了,也断然不会伤心。”平涛继续道,“只因为他明白,他儿子继位也会向内门发起挑衅,弄到最后极有可能为此丢了性命。”

朱恒的手在抖,他一直以为自己与高景行的胜利是出自于两个人的实力,可他却从没想过原因竟然是出自于此!

他在害怕,如果有什么比未知更加恐惧,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愿意知道的消息,它会让人下意识的选择逃避,可在选择逃避的同时自己的内心又不断地告诉他自己,要面对,要面对,一定要面对。

“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朱恒豁然抬头,目光咄咄逼人,与那一双平静到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对上。

“.......因为......因为.......!”平涛话还没有说完,动作猛然变得利索起来,那一双平静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异样的颜色,只可惜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有这异样的颜色了。

明明平涛的实力在朱恒之上,甚至远超于他,可偏偏就是这样以一种可笑的结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中不停地涌出。

平涛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变成了狠毒,仇恨直至生命在他身上宛如惊鸿一般涌现,消失。

至死也没有闭上那一双可以杀人的眼睛。

倘若仇恨能变作刀子杀人的话,朱恒或许早已经死上成千上万遍了,但只可惜,那一把刀子已经动不了了。

“来人.......”朱恒缓缓起身,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人,他实在是太老了,老到不该占着那个位置。

倘若真占着那个位置也没关系,真正让朱恒介怀的是,他不应该拦着他的路。

四周一片寂静。

没有人听到朱恒的声音,朱恒缓缓将他那充满仇视的双眼抚平。

“来人!”

“来人!”

“来人!”

“我说来人到底有没有人听到!”

这是朱恒鲜有的愤怒,即便是六年前遭受误解,他也没有愤怒到如今这个程度。

很快,四周陆陆续续出来了无数人,数不清的人。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沿着墙壁,弓着腰,两只手交叠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

“我让你们把他埋了!听懂了吗!”朱恒指着一动不动的平涛神情激昂地喊道,“埋了!埋了!把他埋了!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伟大且光荣的事业!”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的人步伐整齐,缓缓地围了上来。

无数只手从平涛身下出现,将他托起。余下的人不知从哪里端来数不清的盆,里面盛满了清水朝着地面殷红的鲜血泼去。

血与水混在一起,在地上散开。

朱恒癫狂地笑着,缓缓退出人群,最终倒在地上捂着脸,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哭还是笑。

良久。

“灿之。”

“嗯。”常灿之应道。

“去凤阁草拟一篇文章吧,大抵是说......平涛作孽无数,近些年来门内诸多事宜皆由他一手策划,而今已就地正法。”

“嗯.....”常灿之有些沉默。

朱恒坐起身,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道:“平涛不帮忙,其他几个老东西也不会帮忙的.......呵呵......呵呵......呵呵呵.......他说当年欧阳凤喈不会死,是因为他没有那个野心。可我们有,你说可笑不可笑?”

常灿之说道:“不可笑。”

朱恒咬牙道:“就是因为不可笑,所以他死了。”

“是。”

常灿之应道,仿佛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从跟在高景行身边只会哭,连名字都没有的豆娃变成了常灿之。

一个人有了一个称呼,他自然就会变。

豆娃是一个人,常灿之又是一个人。只不过对于常灿之来说,那个豆娃早已经死了。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可笑的。”

“既不可以说可笑,也不可以说不可笑。”常灿之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是可悲。”

“可悲?”朱恒侧目看去,眼里满是询问的意思。

“我们都在这条路上尽力地狂奔,此生没有回头路。他的死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想回头,殊不知人生没有回头的路,他这么年长,却没意识到,所以可悲。”常灿之沉声道。

“说得好.....说得好......他是个可悲的人。”朱恒嘿嘿一笑,站了起来又收敛了笑容,“另外跟张宋两家说一声,我后天就去见他们。”

树林外,小镇边。

大雪纷飞,空气中的安静仿佛连河水中结冰的声音都能够听清。

突然,一簇积雪从树枝坠落,发出了一声脆响。

一个男人回过头,最先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灰暗的眼睛,宛如波澜不惊的深渊。好像什么东西掉落进去都不能掀起丝毫波澜,而这种眼神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一种人能够拥有。

那就是死人。

这或许算是个意外。

但这个世界不会留有太多的意外,它会留有奇迹,奇迹并不能算作意外。

风吹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白袍已经被染的发灰,但很奇怪,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臭味。发丝拂过他的脸庞,再没有了当年的稚嫩,他在什么时候已然变得如此衰老的模样?如果他的兄弟在这,或许还能够认出他。

但可惜的是,这里只是飘渺宗附属的一个县。

‘咳咳!’

男人突然捂着自己的嘴,剧烈的咳了起来,再抬头的时候那一抹精光一闪而逝。他没有停,他的步子很快,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样,如果一个人像他这样着急,只怕会忘记很多东西。

可唯独有一件东西是忘不掉的。

那就是曾经的犯错。

在路旁,一个盲眼老人拉着二胡,突然道:“外乡人?”

男人一怔,目光凝视这个老人。

他的手很苍老,乌黑的脸上有着长长的睫毛,眼梢斜瞥向上,一头乌发凌乱地垂落,愈是这样,男人愈是惊叹这个瞎子的容貌。

只因为如果不是瞎了,恐怕是一个迷倒成千上万女人的风流男子。

“你不该来这里。”

“这里是白鸟镇?”男人压低了嗓音,但却依旧逃不脱瞎子的耳朵,立马被戳穿。

“你不过二十吧。”

“差不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知道。”

“瞎子的耳朵都很灵,因为看不见,所以听的真。”瞎子的二胡拉的很轻很轻,与刚刚轰轰烈烈的感觉截然不同,“你来这里.....年轻人,你现在回头,还有活路。”

“我若不回头呢?”

“......”瞎子沉默了很久,突然间二胡绷断了弦,“这漫天风雪,也可葬人。”

男人冷笑一声,霎时间暗红色的炁从身子里冒了出来。

瞎子端坐在原地,缓缓将二胡放下。

下一刻,男人掐着瞎子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你到看起来是个普通人。”

“呵呵,阁下与我,不都是普通人?”瞎子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也不挣扎,看起来颇为平静。

男人见状目露异光:“只不过我现在不觉得你是个普通人了,一个人被掐着脖子,还能够如此平静,说什么我也不信。”

老瞎子干笑两声:“不错,是我我也不信。可一个人若是被欺负惯了,什么样的欺负都受过,就自然不会觉得这算什么了,更何况我并不觉得阁下想要杀我。”

“哦?”男人眉毛一挑,“何以见得。”

“阁下要是真想杀了我这老匹夫,只怕一个照面我就应该死了,断然不会与我浪费这么多口舌。”老瞎子凭借多年经验说道。

男人闻言,那只健壮有力的手戛然一松:“你很有趣。我要去这白鸟镇逛逛,你与我一起?我在多久,就管你多久,如何?”

“你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蹲下身,目光宛如刀子一般:“我要知道白鸟镇......到底为什么会让飘渺宗的人像疯了一样前仆后继,八大家族里前前后后在这里搭上了四十三人,你告诉我告诉我,这四十三人的死,是为什么?”

老瞎子闻言猛地抬头......

朱恒勉强应付完事后来抗议的几个老头子之后,一脸疲惫地坐在昔日欧阳凤喈的位子上,他又一次回来了。

“凤阁的文书已经发了出去,只怕.....如今我们这般行事,恐内门之人以此做文章,手下的兄弟们也有些怨言了。”常灿之替朱恒斟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已拖。这些也都是高哥当时和我说的,这外门依旧丧失了斗志了......我们的做法也有些欠缺,就怕.......”

“就怕什么?”朱恒冷声道。

“不瞒您说,就怕寒了兄弟们的心。”常灿之苦笑一声,轻声说道,“就在您处理了平涛之后,其他几个家族在外门也放出了点风声,闹到这个地步,阁老堂至今也都没有出面,说明我们还没走错路。”

“唉,寒了心又能如何.......”朱恒有些无奈,端起茶吹了吹,小酌一杯之后皱眉道,“内门外门并非你我一厢情愿,这么多年大伙也都知道这上面还有无数的人拦着,想要真的跌身普通人,是十分困难的。至于阁老堂,他们不出面也并不意味着我们纠错了,事到如今还得看老高在什么地方啊......他手里拿着的是善房的案子,可善房到底是什么案子给的他,所有人都不知道。胡家和赵家都已经急成一团,稍有风声的其他几个家族,也只是说手下的附庸已经见他们如同见到砒霜一样。”

“高哥心里清楚,他说六年前您装腔作势背叛他,即便事先您没有和他商量过,但他却依旧会在面对您的时候留有过去的情分,并且知道您真的回来后,外门的一切还是一点一点交给您,在我眼里啊,不论是你还是高哥,或许正因为这样,才能够走这么远。”

朱恒闻言没有吭声,他再次推门而出。

沉默了许久,他猛然回头道:“灿之,马上替我书信一封去往赵家与胡家,让他们不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见到求见宗主。他们如果问为什么,就说我已经知道高景行在调查的是什么了,但是具体内容他们问就说我没有告诉你。至于他们去见宗主到底问什么,就让他们问问,这外门凡事到底有没有个度,好让我们自己照着那个度来!”

“明白!”常灿之重重点头。

朱恒见状一跃而起,在外门房顶之上施展轻功。

片刻后,朱恒坐落在一处瓦砾之上,他目光闪烁,一跃而下。

就在他落地的刹那间,一柄剑出现在他的脖颈处。

“早闻凤阁朱恒已然成为一个废人,今日一见并非如此啊。”一个着锦袍玉带,宽大的袖口轻柔地随风飘扬,袍身绣着蟠龙图样,金线细密交织,彰显着尊贵与威严。腰间系着宝石镶边的丝绦,步履间铃铛轻响,如同行云流水般自若之人出现在其身后,剑若冰霜。

“那你也不差,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我到来,实力已经是练气巅峰了吧?”朱恒冷笑一声,瞥了一眼长剑,缓缓将其推开,颇有一副王者之风,旋即他转身看向眼前之人,“现在真好奇,你的实力和高景行,到底是谁强谁弱.......呵呵,也罢,我今天来你们这,只是给你们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需要你们给我一个答复。”

“什么答复?”这位剑眉如墨,眼眸深邃的男人轻声一笑,鼻梁挺直,唇红齿白,当真也是好看极了。

“不出五日,我要对八大家族动手。”朱恒负手而立,他的面庞刚毅而温润,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却又不失柔和。双目如同冬夜里的星辰,既明亮又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眼中闪烁着雪花反射的微光。鼻梁挺直,唇形薄而线条分明,嘴角微翘,流露出不羁之态。他的皮肤被寒风吹得微红,更添了几分鲜活。

“就凭你?”

“是啊,就凭我。”朱恒自信道,末了又补了一句,“还有老高。”

“高景行已经消失很久了,恐怕死了也说不定。”青年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轻笑一声,“你们已经搅弄了这么大的风云,单单说你和他,恐怕不足以能够压下来吧?”

“呵呵,我话已经带到了。宗主他老人家也在看着呢,只是我也有一句真心话,八大家族并不是全部都会被我接纳,可是,这个消息却会带给八大家族的每一家。”

“那恐怕宗主不会让你这么做,八大家族的手下错综复杂。而你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宗主......”

“可你现在知道了,还会选择杀我吗?”朱恒率先问道。

“......那倒不会。”青年人咬牙道。

朱恒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所以你我之间倒是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青年人一愣。

“魏家现在还没上桌谈判的实力,明白吗?”朱恒拢袖笑道。

青年人冷眸一闪:“呵呵,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放你走,将你永远地留在这个地方,岂不是更好!?”

朱恒轻叹一口气:“魏瑞贤,你我之命,都不在对方手上。飘渺宗要打仗,没钱你说怎么办?且不说打仗了,你就好好想想,飘渺宗的疆域到底缩小了多少?真要你们拼命,你们会吗?你们能吗?你们......配吗?八个家族里暗中做了什么事情,你扪心自问真的说得过去吗?再加之你魏家势力最弱,到底是联合他们,还是联合我,好好想想吧。”

说完,朱恒拍了拍他的肩膀,纵身离开这偌大的宅院。

“你不该这样走!”魏瑞贤在身后大喊道。

可是朱恒没有理会他。

一连四家,朱恒都以不同的见面方式与各个在外门算名义上的少掌门(即在贵府中有较强话语权的人)取得了对话。

在这件事情忙活结束后,只剩下四家没有拜访,分别是张宋胡赵。

而另一头,常灿之在敲响了胡赵两家大门之后将这个消息告知。后者第一时间派人前往了阁老堂,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在匆忙之下,阁老堂里没有了往日的肃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沉闷以及萧杀。

两大家主都明白,为这种事情麻烦宗主萧稚是十分可笑的,稍有不慎,引来这位无上的猜测,恐怕等到的就不是什么问责之类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是比这更加严重千百倍的事情,或是要让他们付出家族几代人积攒的心血。

不过他们也早已从朱恒给的信息揣摩出一二,那就是朱恒其实也不知道高景行到底接了什么任务,至于他的生死也并不确定。

因此,这两位家主在求见的时候并没有更改一字一句,反倒是原封不动地讲给了萧稚听,一来是为了表忠心,二来是为了真的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这么说,那高景行如今是不知道身在何处了,是吗?”

“宗主明察。”胡家家主胡春暄诚恳道,“宗主,依小人之见,这朱恒不可不防。”

“哦?”屏风后面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应了一声,示意说下去。

胡春暄一副表忠心的样子说:“高景行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朱恒却打着高景行的名头私处为祸。听说已经私下威胁五个大家族,如果不听他的,只怕就要等着清算了,并且朱恒和高景行都是当年那个人的师弟,不得不防啊......倘若是高景行一人还好说,这朱恒实在是狡诈之徒,就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下血手的人。另外.......最重要的是平涛.....平涛死了。”

一旁的赵家家主立马接过话头:“不错不错,朱恒已经将平涛杀了。平涛什么身份我们下面的人都清楚,这么多年都没有动他就是因为念在昔日的情分上,谁能想到平涛居然被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给废掉.......此子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不留情面,这样的人太钢,倘若宗主愿意将其做一把刀倒是不错,只是我怕......我怕的是他不合宗主的心意,毕竟这种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哦!”宗主萧稚闻言轻笑,“这么说赵小子你很有远见啊,那你说说,今天这件事情是打算怎么收场的啊?”

二人闻言瞬间冷汗直流,将脑袋伏的更低了。

胡春暄与赵家代家主赵秋白都明白,此刻只要一句话说错,上面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丝毫不介意将自己二人给抹去的。一时间他们想起今日前来不是告状,而是为朱恒刺探情报,霎时间暗恼被猪油蒙了心,饶是朱恒失败自己又有何干?无非甩个面子给其他五大家族,日后再让点利益就是,其中损失慢慢补回来便是。

可恼归恼,如今这一番话说了上去,只怕上面那位存在认为自己这二人是个小人,更加不愿亲近。毕竟宗主萧稚年事已高,对权力抓的愈发严重,饶是自己的亲族之间,都不能触碰逾越丝毫。

胡春暄急忙道:“回宗主的话,我们二人打算听从宗主的安排。另外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朱恒所作所为我们替宗主看着,如有不妥请宗主定夺。”

赵秋白也微微抬头,朗声道:“是,宗主,我与胡家主看法一致。只是这朱恒在外门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们无非是想知道下,宗主于他而言,究竟有何事可做可不做,末了也怕这年轻人把握不住火候,到时做了什么让您老人家觉得难看的事......”

“呵呵,我自临位多少年来,看惯了所谓的丢人不丢人的事儿,怎么?一个小小的朱恒,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火候再差,这碗饭总归是要熟的。老百姓都指望着天下雨,来年有个好收成,辛苦一年到头,马上就又是一年了,周边四十七个郡县收成怎么样?”

“回宗主的话,朱恒是掀起不了多大的风浪。可是有传闻......高景行离开了飘渺宗......”

话音未落,二人顿觉阁老堂之内一股威压犹如天罚一般朝着二人坠去。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怎么?可是知道这人去了什么地方?”

“这......”

胡春暄与赵秋白面面相觑。

“既然不知,退下吧。这段时间飘渺宗积雪太厚,我观天象,不日也有一场大雨.......恐惊雷赫赫。”萧稚云里雾里地说着,末了,看着二人躬身爬出去的身影,又补了一句,“你们替我办件事......”

“宗主吩咐。”

二人齐声道。

“天弥大道落于水,地弥大道长于火.......”

闻言,胡春暄和赵秋白霎时间面露苍白,声音颤抖地应道,随后快步退了出去。

片刻后,阁老堂内再次下陷入一片黑暗。

“宗主,何不直接告诉他们答案?”

“呵呵,他们不是喜欢猜吗?我就让他们猜猜.......!”

胡春暄和赵秋白二人离开阁老堂后,二者快步回去召集了家中小辈商议这其中讲的到底是什么。顺便将今天的谈话抄录了一份,让下面的人送了过去,甚至再三叮嘱一定要让朱恒亲自打开,要见着他本人打开看。

时间眨眼间就又过了两天,此刻的天气就如同宗主萧稚所言一般,早晨就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好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太阳一般。

朱恒端坐在宋家前厅之中,昏暗的房间内点满了蜡烛,像是为了祭奠死去之人的灵堂。

“朱恒,你所来何事我们已然知晓。不过我们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是想与你谈谈。”

朱恒冷笑一声:“呵呵,我今日来,不过是通知一声,你们真以为自己是昔日的宋家?”

闻言,宋家人脸上俱是浮现了出了几份怒意,不过却都没有当庭发作。

朱恒瞥见屋檐外那豆大的雨如同一串珠子般,啪嗒啪嗒地落入地面。不禁皱了皱眉头,全然忽视了这宋家人的恐吓。

“朱恒,你得罪了我宋家事小,可你知道宋家背后牵扯到了多少人吗?呵呵,只怕你不知道,这八个家族里,谁都能倒,独独我宋家是不会倒的。”

朱恒眉毛一挑,他自然是听到些闲言碎语。

相传这宋家之所以落寞,大多数都是因为满足了宗主萧稚的贪婪。对于宗主萧稚来说,宋家像是一条最忠实的鬣狗,许多时候那些不干净的事情,亦或者不方便的以及萧稚想要得到什么怕落下口实的时候,也都是这个宋家出面去办的。

只不过后来随着政治站队错误,再加上一些人的意见与萧稚相悖。在对萧稚的想法提出疑虑以及表露出不想去执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打入了谷底。

若非这些年里萧稚顾及昔日宋家祖先的贡献,只怕分分钟宋家就会被吞并。

因此按照老宋家所言,不会倒也并非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加戏,而是他们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与实力都处于八个家族之中最差的一位,一旦自己被其他七个家族吞并,将会对外门以及内门的局势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稚不喜欢看见这种局面的出现。

若非是高景行这一帮人打乱了宋家苟延残喘的计划,恐怕在内门以及外门的眼里,宋家依旧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而朱恒也明白,今天自己来到这里,双方都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断然不会给这宋家留有什么情面。一旦自己离开了宋家,宋家所有的情报以及各种消息都会被泄露出去,甚至张贴字报挨家挨户发放。

至于宋家后面是生是死,那也跟自己全然无关了。

想到这里,朱恒不禁更加放松,看着下面一个个面色通红的宋家人,反倒端起热茶悠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所以说来说去,你们也就威胁我之类的?”朱恒侯了良久,面色一冷。

这时距离朱恒最近的一个精壮青年一愣,他的面色阴沉。紧接着绣有精细云纹的袖袍被他用力朝着身后一挥:“朱兄此番前来,难道不是威胁我们宋家吗?呵呵,莫不是欺负我们宋家家主不在?可你别忘了,宋家家主不在,我宋兴怀可依旧能够代掌宋家一切事宜。”

朱恒闻言轻笑一声:“宋兴怀,非是我现在装腔作势,只是你也要明白,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你宋家亦或者八大家族中的某一家能够控制的了的,那日你叫章甜熙来凤阁,难道就没意料到这到底是发生什么吗?只是我倒真想问问一件事情,章甜熙纵横外门数十年,老老实实经商,昨日落得个悬梁自尽的结局,这难道不是你们张宋两家逼的吗?”

“我们逼他?笑话,我们有什么可逼的!”宋兴怀目光咄咄逼人。

朱恒看着宋兴怀如此表现,也不禁叹了口气道:“或许你是真不知,可是你也应当收到消息,自从他从凤阁回去后,就已然让他那膝下幼子离他而去。”

“这倒是有,只不过那又与我们何干。”

“一条人命呐......”

“莫说你没杀人!”宋兴怀咄咄逼人道。

朱恒冷笑一声:“我杀人自有人杀之,只是如今之事不在于我,而全然在于你们,倘若你们不从......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八大家族中必然要有两家倒掉,余下六家也要交予九成资产,抄没族中典籍。”

“是你的意思,还是宗主的意思。”

“我只是个侩子手,不知道宗主什么意思。”

“哈哈!好一张利嘴,以为就这样能够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倘若你只是个侩子手,那这些肮脏事也都是宗主要去做了?只怕你这句话今天说完,傍晚就到了宗主耳朵里,明天一早我等来的就是你朱恒的项上人头了吧?”

朱恒撇了撇嘴,对宋兴怀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介意,转而替自己斟满了一杯茶,大口饮下,砸吧砸吧嘴后说道:“可惜了,这里没酒。当年我逃的时候,身上没有钱和干粮,却不能没有酒。”

“我可没听说过凤阁朱恒会喝酒。”宋兴怀两眼微眯,似在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

朱恒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可算多了,宋兄,倘若我是你,我一定会听我的话,因为宋家的宋雨兰恐怕此刻是在白鸟镇吧?从这里去往白鸟镇,昼夜不停地施展轻功,过去恐怕也要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里会发生很多事。”

宋兴怀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我宋家可没有跪着死的人,倘若雨兰真的香消玉殒,我们宋家也会记她一辈子的。而在这之前,定然是要手刃了你这幕后真凶!”

朱恒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宋兴怀看了许久,玩味地说道:“那么你猜,高景行此刻在哪里?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知道他的消息?”宋兴怀大手一挥,“来人,叫秦彦方过来,我倒想看看,暗门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人知道高景行的下落,会不会高兴的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