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中山狼
孙绍祖面上愈发得意，假意关心秦瑁实则嘲笑他，“瑁二爷什么时候去辽东啊？”
“听说辽东可冷了，冰天雪地的，大半年都是冬天，九月一过就入冬了，日日下着鹅毛大雪，千里冰封，沿途连几个活人都见不到。”
“好多老兄弟给孙某写信，求我给他们捎棉衣去呢。”
“瑁二爷，您到了辽东可得注意添衣，千万别折在那儿，不然秦姑娘会担心的！”
“喔，不对，现在应该称小蓉大奶奶了，哈哈······”
孙绍祖收到营中死党消息，说兵部遴选公文下来了，秦瑁被王子腾扔去辽东了。
孙绍祖特意赶来看秦瑁笑话，顺便去跟陈国富套套交情，讨个亲兵百户坐坐。
毕竟那是大军主帅近臣，绝对的亲信，比他这个野千户强多了。
再说了，家里的死老鬼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还死占着坑位不挪窝，
孙绍祖得赶紧找个新靠山，不然孙怀恩一去，他哪有关系去兵部打点？
是以，王子腾这尊大神，他是抱定了！
不想，在路上遇见了秦瑁落单，真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孙绍祖仗着人多，一点不怵秦瑁，出言讥讽了他几句，发泄心中压抑的愤慨。
京营没了秦瑁，他就是宁国府旧部的主心骨，如何能不开心呢？
赖大在归宁庄等了许久，眼看天色渐晚，仍是不见秦瑁踪影，再不回府恐怕城门都关了，只得央求焦大去大营告知秦瑁老祖宗所托之事。
一说到两府的老祖宗，焦大不敢怠慢，心急火燎赶到丰台大营，亏他耳朵好使，听得孙绍祖风言风语！
什么东西！大同府孙家不过是宁国府养的一条狗，敢对二爷犬吠，妈蛋，还有天理嘛！
当着奴才面讽刺主子，焦大岂能忍得住，飞身下马，双拳紧握，牙呲欲裂，
举起两个沙包大的铁拳，上前就要和孙绍祖拼命。
见此，孙绍祖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惊的后退了好几步，躲在一众心腹身后，惊恐地盯着焦大，喝道：
“袭击官军，焦大，你想造反不成？”
话音落下，孙绍祖的死党纷纷拔刀而出，对准了焦大，以防他突然发疯做出不利的事。
焦大本意吓唬吓唬孙绍祖，没想到他如此胆小，躲起来不说，还恶人先告状。
焦大怒从心头起，见孙绍祖一伙拔刀，他毫不畏惧，“铮”的一声佩刀出鞘，上去和孙绍祖等人拼命。
秦瑁拉了他一把，令焦大把刀收起来。
孙绍祖十足一个小人，耍嘴上功夫而已，此处靠近中军大帐，动刀动枪的不好，万一被王子腾发现了，有他们几个好受的。
现在乃是非常时期，在兴平皇帝授意下，王子腾接过了京营节度使之位，大搞整编，压缩空饷，淘汰老幼。
若落在王子腾手里，他们定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砍了他们几个的脑袋立威，
别说秦瑁了，到时候贾敬亲自出面，也未必救得了焦大。
“孙老弟，呵呵……这是干什么，火气怎么如此大，家里老嫂子没伺候好你？”
秦瑁眯着眼睛，坏坏一笑，指了指中军大帐的方向，又道：
“王帅这会子在处理公务，陈国富也得空。”
“若是老弟在此耽搁久了，你朝思暮想的亲兵百户官职，怕是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言毕，不等孙绍祖答话，秦瑁大步流星往马厩而去。
焦大赶紧跟上，一面盯着孙绍祖一伙，一面向秦瑁离去的方向谨慎退去。
孙绍祖老脸上一阵阴晴变换，望着秦瑁主仆的背影目露阴狠之色，恨不得现在就活劈了他们，以泄心头之恨。
家奴而已，何以如此嚣张？
紧挨着孙绍祖身旁的，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清瘦汉子见了，连忙低声劝道：
“大兄，咱们还是先去见见王帅和陈统领。”
“万一真被人截胡了，怕是·····”
孙绍祖气哼哼地瞪了眼那汉子，对着秦瑁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一摆手，他的心腹纷纷腰刀入鞘，
孙绍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老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一扭头，自信满满往中军大帐而去。
老子的官位要紧，其他的事，来日方长嘛，不信秦瑁将来去了辽东，他还能活着回来。
老子跟个死人计较什么？
未几，秦瑁主仆一路无话，来到位于校场西北角的马厩。
焦大心中仍是气不过，看着秦瑁牵出宝马，上前拱手道：
“二爷，那几个攮求操的，惯是欺软怕硬，何须跟他们客气。”
“孙家父子先前有求二爷，事事讨好巴结，如今得知您将被朝廷调去辽东任职，他们就翻脸不认人，换了一副欠揍的嘴脸。”
“若不是二爷拦着，老奴真想揍死这攮求！”
“妈蛋，一群白眼狼！”
秦瑁瞪了眼焦大，揉了揉踏雪的大脑袋，它亲昵地拱了珙秦瑁的大手。
秦瑁抿嘴笑了笑，抬眸扫了眼焦大，道：
“咱们去辽东还有大事要办，将来更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跟个愣头青较什么劲？”
“行了，你不在家待着来大营做什么？”
焦大脸上讪讪一笑，拍了下脑袋，
“嘿……二爷不说，奴才差点忘了，都是孙家狼崽子害的！”
焦大一五一十说了，秦瑁神情肃然，缓缓点了点头，这王子腾和贾母怎么都想一块去了？
不想着遮掩通灵宝玉的事，反而大张旗鼓地去清虚观还愿，搞的人尽皆知？
秦瑁摆摆头，搞不清贾、王两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管是王子腾，还是贾母，现在的他都得罪不起，
带兵护送贾宝玉，就护送吧。
虽然心底不舒服，反正掉不了一块肉！
吐了口浊气，秦瑁飞身上马，一甩马鞭，“啪”的一声空响在踏雪耳边炸响。
只见它一个激灵，前蹄高高扬起，像人一样双脚站立了起来。
唏律一声，前蹄猛然落地，像箭矢风驰电掣一般射了出去，一眨眼飞奔出了辕门，往归宁庄而去。
焦大手上动作不慢，策马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