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威势
举目眺，水和天连成一线，恍恍乎分不清，微风起，水面波纹荡漾，有如密集的鱼鳞，天色变，白云悠悠渺渺，一层一层。
一个黑色的小点出现，初始以为是大雁，带来远方的消息，眨眼睛变得密密麻麻，像是墨汁在水中晕染开，然后层层叠叠推进而来。
再近些，才看得清楚，是无数片的桅杆，鼓起风、荡起歌，如同凭空长出参天的森林。
运粮船队，终于到了。
欢呼声在两岸爆鸣，在漕帮的指挥下，无数漕工喊起口号，吆喝着拉动纤绳。
运河通到北衡城后，因为河床高度的问题，载重量最大的一批船无法继续向北，于是需要大规模地换小船。
这是最主要的工作，还有部分船只破损严重，需要修补，清水干粮存储量降低，需要补充。
杂七杂八的事项，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除了粮秣之外，船队中各种军资器械自然也不会少。
当然，除了官船之外，还是数量众多、造型样式各不相同的船只，里面运了些什么，外人可不知晓。
为了这支船队的安全，周朝派出赫赫有名的潜渊水军，最大的功绩，就是在一个月内，剿灭了四十九股海盗，让周朝千万里的海疆靖平。
水军的领导者，是潜渊水军中五大内海境界高手之一的水啸天，据传，他的实力仅次于外景境界的水军大将军，赵潜翔，是未来最有希望接替潜渊水军的人。
除了水军，还有四千禁卫精骑。
这是直属于皇帝的骑兵，长年驻扎在皇城内，总人数足足有两万余。
拥有最好的士兵，最好的战马，最好的武备，有最高比例的气血境武者做为基层军官，战斗力极其恐怖。
禁卫精骑，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加上八万玄甲锐军，一步一骑，共同拱卫皇城，是皇朝的支柱。
两位大将军，以及内务总管高公公，同为三大外景强者，在当世是无敌般的存在。
有如此武力，可保大周皇朝永世不绝。
……
城墙上。
“是不是很向往？”公孙雪姿眉目偏转，看着那威武雄壮的禁卫精骑说道。
“是啊！”秦源感慨道：“骑着马飞驰，体会把风甩开的感觉，畅想着自己能够脱离这污浊的世界，哪个人不向往呢？”
“有机会来北原城，我送你一匹最好的骏马，我养的爪黄飞电，如何？”
“不用了！”
“哦！”一句话把公孙雪姿的好奇心勾引出来。
刚刚秦源那么一番感慨，怎么现在就对骏马不敢兴趣了？
不应该啊！
“明白了！你是武者，若是日后修为增加，速度不下于千里马。我猜对了吗？”
“不是！”秦源摇摇头，抬头上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悠悠怅然：“当你体会过天空的宽广辽远，骑着骏马奔驰得越快，就越是心焦难耐。”
前一世，可是有日行万里的飞机，秦源坐过很多次了。
这一世，如果他愿意，做出翅膀来滑翔并不是难事。
公孙雪姿微微愣住，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源，刹那间出了神。
片刻后，她陡然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躲避开视线，可那面颊上的羞红，分外妖娆。
“天空吗？”公孙雪姿垂下眉目：“你我都是区区凡人，天空永远都只是妄想？”
“你不信？”
“不信！”
秦源耸耸肩，摊下手：“那没办法了，既然你不信，日后我翱翔于天空之时，你可别羡慕啊！”
“要是你真的可以做到，我会献上诚挚的祝福。”
“哈哈哈！就凭你这句话，以后肯定带你直上云天，遍览九州。”
“咯咯咯！那我等着哦！”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啪！”
清脆的击掌声中，两人许下诺言。
……
“走水了！”
“走水了！”
惊呼四起，骚乱顿生。
一道黑色的烟柱从岸边升起来，最开始还很小，可只是眨下眼的功夫，就变得粗壮如同蛮牛，又过上几个呼吸，如同恶龙盘踞那样，狂欢地冲上天际。
“有人纵火！”秦源立刻做出判断。
正常的失火，绝不会有这么夸张的蔓延速度。
“这……”公孙雪姿身躯微晃，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她心心念念着北原城的安危，期盼着船队早日赶过去。
可如今，这么一场大火下来，先不说能烧掉多少东西，仅仅是平复紊乱的秩序，那就要好几天。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每过一天，边军的压力就多一分，就有一个人埋首在苍茫的原野中。
公孙雪姿死死捏着拳头，指甲刺入手心内，不知不觉都渗出了鲜血。
大火不断地蔓延，浓烟滚滚的地肆虐，根本没有停歇的趋势。
照这么烧下去的话，官府准备的船只估计要毁掉大半，同时港口都要遭殃。
至于漕工的损失，更是不用多说。
“北蛮，肯定是北蛮的奸细。还有内奸，肯定有内奸作祟。”公孙雪姿眼眶有些变红，用力咬着牙。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秦源冷冷地问道。
她的身份根本不能够公开，别说不一定有奸细，就算有，而且跑到她面前来，最好都不要动手。
“我……”
公孙雪姿把头扭过去，吸吸鼻子，很快就调整过来。
她本来就是很坚强的人，刚才只是因为先看到船队，自觉北原城有了希望，激动起来，然后突发变故。
如此陡转急下的变化，才一时间弄得心绪不宁。
她可是公孙家的人，自幼在边疆的冷厉中成长，体会铁与血的残酷，什么场面没见过。
两个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啪嗒！”有颗小石子从城墙上掉下去。
这就仿佛是个信号，震动出现，还越来越剧烈。
不远处，两条苍黄的巨龙从地面腾飞，左右分开，呈包围之势，对着渡口席卷而来。
在数千匹奔腾的烈马面前，漕工们胆战心惊，无一人胆敢抬头直视，纷纷跪倒在地。
两条巨龙划个园，把所有人都禁锢在原地。
“这是禁卫精骑。”
“还有，你看这边……”秦源身上一指河面，数十道小船如同飞剑，劈开河面，以迅雷不及掩耳飘来，“潜渊水军来了。”
在小船之后，刚才平静的江面波涛汹涌，接二连三地拍击而来，并最终汇聚成高达数米的巨浪。
“这是？”秦源瞪大了眼睛。
“水啸天！”公孙雪姿说道：“内海境强者。”
浪头之上，水啸天踏水而行，整个人高高在上地俯视，和那巨大的黑色烟柱匹敌。
他抬起手，一道河流化为龙卷，从巨浪中分离出来，张牙舞爪地对着火焰扑过去。
只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即将造成巨大损失的火焰，被水啸天凭借一己之力扑灭掉。
内海强者，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