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财阀杀手到赛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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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即风暴,我即力量,我即正义(三)

88我即风暴,我即力量,我即正义(三)

小时候的长宁是个缩在姐姐身后的‘胆小鬼’,腼腆、害羞,在赵银河的记忆中,大部分需要公众面前说话的场合,都是由自己出面。

后来他长期待在军中,很少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所以这一刻赵银河眼中的长宁有些陌生。

他站起身来,侃侃而谈,就像是在发表一场演讲,雄辩,中气十足。

“五百年前的古明,藩王割据,毁于一旦。”

“三百年前的古夏,门阀作乱,以至于异姓篡权,生灵涂炭。”

“而新夏,更是党争不休,九子夺嫡,短短十年间就打得伏尸亿万,饿殍遍野。”

“为什么?”

“哼,说得好听点,是总有人需要更高一级的物质和精神享受,说得难听些,就是贪心不足,欲求不满。”

“所以我神州以法立国,天子居于幕后无为而治——狗屁的无为!”

“神州的天子说到底就是个缝补匠!哪里出了纰漏就补哪里!百年如一日的,维持着这片虚假的繁荣。”

“但你以为繁荣了人们就会知足吗?不,没有最繁荣,只有更繁荣!别人的好日子那是别人的,唯有自己的,才是真的好日子。”

“所以历代皇帝在位时,总是会发动至少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事,为了什么?——为了烧杀抢掠!”

“神州与所有的前朝都无不同!所有的武勋都是马太效应堆积到极点后的压力释放!低廉的物价、安逸的生活、乃至于,无论走到何处都高人一等的身份,建立在,他人的食不果腹,他人的水深火热,他人的卑贱愚昧之上!”

“而神州人将这一切视作理所应当,甚至以此为荣!——这合理吗!?”

这,合理吗?

他看着赵银河,发出了如是疑问。

但是这个问题于赵银河来说没有意义,无论她认为合理,还是不合理,都没有意义。

“你觉得合理吗?”赵银河反问。

长宁的观点才有意义,甚至于,他的想法,才会是唯一的‘标准答案’。

“这当然不合理!因为人怎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这一点都不公平、不正义、不道德,这显然是违背普世价值观的,是践踏人权的恶行!——但是!”

“但是……”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阴翳起来,“公平、正义、道德、普世价值……乃至于,人应该有生存下去的基本人权,这些,合理吗?”

“你觉得合理吗?”赵银河再问。

“不合理。”

“可它们一直存在。”赵银河说。

“那是因为它们有存在的价值,可最初,它们是不存在的,人类的道德都是特定时期下社会关系的产物,所有法律都是在法典成文的那一刻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公平与正义从来就不是真理,而是粉饰,它们粉饰的,是人心所有幽暗的欲望,美其名曰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说什么爱与和平才是普世价值……”

“坚持它们,宣扬它们,是对不确定未来的恐惧,是在既定历史中汲取的教训,就像古明的灭亡,两夏的崩溃一样,人人都知道如果放纵欲望的膨胀,搞得民不聊生会发生什么,所以为了维持帝国的繁荣,我们必然选择到全世界烧杀抢掠——这真的,不合理吗?——不!弱者该死,愚昧的文明就是不配存在!”

“社会达尔文主义违背了最基础的人性,”赵银河轻轻道,“它最终会摧毁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互助关系,人类作为集体动物的分工协作优势将荡然无存,在当今世界,确立人权至上的基本价值观,是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唯一途径——这些我记得小时候老师都教过你了,帝国的繁荣,建立在每一个子民的共同努力之上。”

“那是上一个时代的价值观,朝梧,事实真的如此吗?”

“难道不是?无法保障基本的生存,就谈不上自由,没有自由的思想,就没有进步与繁荣,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因为人性的本能,会导致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马太效应,进而失去活力——但反过来,律法因此而存在,这世上最能让人获得美好生活的事业,全都写在刑法里——为什么写进去?为什么它们是不被允许的?因为这就是纠错机制,是为了保障整体的发展而未雨绸缪。”

长宁笑了笑:“法治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以后也不会存在,新的技术革命正在发生,但比那更先到来的,必然是思想解放——这个世界需要,也必然诞生新的道德。”

赵银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果然是一个妈生的孩子。

我们的母亲玉贞皇后,她曾做的事情,本质上是解构人类的道德,从中建立一套新的体系,因为新的技术会带来新的观念:婚姻、家庭、公平、正义……

发生在她那时的事情,本质上和人类从农业社会迈入工业社会没有区别,就如同大机器改变了人类的生产方式,进而改变生活方式一样。

新时代技术的革新颠覆了生产生活的底层逻辑,当年曾席卷世界的金融风暴,不仅仅是因为经济活动中富人赚走了太多钱,也是因为底层的生产活动中,大量的旧职业被‘杀死’,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就像王皆美小姐的前男友,一个学商务的高材生走上街头卖煎饼一样,他所学会的东西,再也,不会有用武之地了。

于是,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问道:

“你想像母亲一样?”

“不,她是失败的。”

“那在你所构想的世界里,人应该是什么东西?”

长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俊彦,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身侧霓虹璀璨的三藩市,轻轻道:

“是畜生。”

“畜生?”

“我会让他们吃饱,有衣服穿,有地方睡觉,但我不关心他们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我会给他们自由,给他们选择的权力,但我不需要他们有梦想,因为凡人的梦想归根究底不过是碎银几两,那些无意义的杂念只会让他们陷入爱与憎的漩涡,在泥泞里自相残杀,所以,我也不在乎他们爱我还是憎我,我只要他们服从,听从我的号令,贯彻我的意志,在我设计的蓝图里,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

“他们是畜生,你是什么呢?”

“我是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是人。”

“那可真是遗憾,我倒觉得,我和他们一样。”

“不会真正流血的你,凭什么说自己和他们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赵银河无法反驳,她想起有一次去看望母亲,她也问过自己类似的话:

‘希儿,你觉得,超人是人吗?’

如果我是人,那他们算什么?

或许,这就是母亲的先见之明吧,她很清楚,在这样的家系里,出现这样的个体,只是,时间问题。

“你就不怕他们反抗你吗?”赵银河问。

“他们当然会,所以我会给他们,他们心底真正渴望的东西——奴役与鞭挞,朝梧,他们是这世界上最下贱的畜生,他们渴望着下跪。”

不需要再聊下去了。

其实在得到长宁承认,他始终在幕后盯着这一切时,赵银河心里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样问题就必然能得到解决。

最后的最后,内务府会替三藩市政府收场的。

但是这一刻,她很清楚的明白,绝不能让长宁收拾残局。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赵希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