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算计
“这是为何？”
商黎很清楚这位白仙的性格，属于非常沉稳的那种。
她如果否定一件事，那这事十有八九风险巨大。
不等她开口，被揍趴的黄皮子重新站起身来，拍了拍满是尘土的小破帽和道袍，难得地正经道：
“根据本座这几日的调查，结合从白姐那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东央乡的道士，恐怕大有问题，他们……似乎在养鬼。”
对于黄皮子的说辞，商黎并未感到意外：“能抓就能养，这点我早就猜到了。”
萝莉打扮的白仙接过话茬：“不是普通的游散鬼魅，单单明面上的就有三只，而且各个不好对付。”
“都哪三只，说来听听。”商黎满不在乎地道。
白仙扫了眼附近的村民：“换个地方说话。”
……
庙宇内。
白仙死盯着坐在一旁的老和尚师徒，神色略带愠怒地瞥向商黎：“你生怕外人听不见是吧？”
商黎耸了耸肩，简单跟她解释一通。
白仙虽依旧不满，但也没再闹别扭：“东央乡已知的三只鬼物，分别是一只夜啼鬼、一只拘魂鬼，还有一只二竖子。”
听得这话，商黎跟老和尚齐齐一愣。
“好家伙，碰上专业团队了。”
商黎感叹完，一旁的小和尚冲自家师父问道：“师父，何为二竖子？”
老和尚拨弄着佛珠，脸色有些难看：“就是膏肓鬼，该鬼物可使人得重病，膏肓通常指心脏到腹部这一区域，因药力难以抵达这里，故有病入膏肓之说。”
黄皮子接话道：“不止如此，除了那三只鬼魅，乡子周边还盘踞了一伙蛇妖，就是先前提到的外来妖族。它们跟那帮道士里应外合，害了十数条人命，道士们打着除妖驱鬼的名义大肆敛财，又坑了不少乡民。”
……
傍晚时分。
老和尚携弟子离开，准备明日动身前往东央乡。
对此，白仙自然不会阻拦。
她巴不得老和尚过去碰壁，最好把舍利子都打出来。
可当她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商黎时，却不由得眉头一紧：“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执意要去？”
商黎埋头清点家伙事，背对着她道：“不就三只小鬼外加一窝腊肠吗？我都不怕你怕啥？”
白仙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方才说过，这些只是明面上的，他们的手段恐怕不止于此，就算你妖力奇异，但风险仍旧巨大，犯不着为此拼命。”
她这话并非长他人志气。
如果光论修为，白仙比商黎还略强一些，毕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白毛刺猬。
但她主修治病救人、驱疾避害、延年益寿之类的功法。
平日里收拾些山贼、小妖虽不在话下。
但对付鬼物就不是她的强项了。
加之东央乡的三只鬼物中，有拘魂鬼这种类似鬼差的存在，应对起来十分棘手，因此才专程跑来劝说。
商黎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冲白仙和黄皮子招了招手：“你俩过来，给你们看个大宝贝。”
两位保家仙相视一眼，对他所谓的“宝贝”深表怀疑，但还是走到他身旁，探过头去。
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人，商黎一脸坏笑地把手伸入乾坤袋，缓缓摸出白无常的哭丧棒。
霎时间。
屋内气温骤降，阴风习习。
白仙和黄皮子顿时瞪大双眼，下意识向后退去。
“你你你…你个天杀的，你把那白无…”
“嘘——”
不等黄皮子说完，商黎连忙冲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二位都是活过几百年的保家仙，也都亲眼见识过无常勾魂，甚至还不止一次。
而那把哭丧棒上的气息，也绝对是阴间法宝无误。
收起白无常吃饭的家伙事，商黎笑吟吟地走上前去，俯身揽过二位仙家的肩膀：
“这就是我的底气，怎么样？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白仙娇躯轻颤，惊恐地道：“白…白无常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那哥俩的失踪，不会跟你有关吧？”
商黎拍了拍她的香肩，故作惊讶道：“哦呦，合着祂俩失踪的消息，连你们都知道了。”
“废话！”黄皮子激动道：“地府勾魂使失踪一事，三界之中早就传开了！”
商黎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无所谓，反正你俩已经上了我的贼船，如果不想去斩妖台挨刀子，就老老实实跟我干下这票。”
说话间。
手掌落至它俩后背，两手食指沿着脊柱缓缓向下划动，直至腰部方才停止。
这番举动，让黄白二仙一阵毛骨悚然，却又不敢挪动分毫。
好半天，白仙才缓过一口气，略带哭腔地道：“该死的骨头棒子，我可真后悔认识你！”
商黎不再逗它们，笑着掏出灵蚺的内丹和一枚火枣，分别递了过去。
……
夜晚，东央乡何家宅邸。
“尤道长，最近乡民们的符纸钱，似乎变少了啊。”
烛光昏暗的中堂内。
一位身穿襕衫，年近六十，气质略带威严的老者，与坐在对面的中年道士对视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地念叨一句。
“何老爷莫要心急。”中年道士端着茶杯，用杯盖缓缓拨弄茶水上的浮沫：
“眼下正值秋收时节，虽然收成不怎么好，但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百姓手里怎么也会比现在宽裕些，到时候咱们把符纸涨涨价，谁敢说一个不字？”
说完，将茶杯递到嘴边。
老者趁他低头喝茶的空当，稍显不悦地瞥过一眼，随即恢复方才的神情。
“话是这么说，但如今每张符纸仅收十文，而且一张就能保一户三天的安生，这未免太廉价了些，给醉花阁缴纳完供奉，就所剩无几了。”
道士放下茶杯，抹了把嘴：“何老爷，咱们这近一年来，也赚了不少银钱，如今有些孤寡乡民，连一张符纸的钱都拿不出来，涨不得啊。”
被称作何老爷的人冷笑一下，拎过茶壶给两人的杯盏倒满，随后自顾自地端起一杯，却并未饮用。
“尤道长此话不假，但......我们为何要管底层的穷鬼？”
“老爷的意思是？”
“能出得起十文钱的，不会在意多出个二三十文，至于那些连十文都出不起的......”
啪嚓——
说到这，何姓老者突然松开手中杯盏，任凭其摔碎成无数片......
见此情形。
中年道士连忙坐正，使劲吞了下口水。
“老爷打算把他们喂给外面的蛇妖？以此来震慑其他百姓？”
老者摇摇头：“对也不对。”
“还请老爷不吝赐教。”
老者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一脸淡然地道：“那些出不起钱的，确实可以死上一些，但也不能全死，毕竟，他们手里还有土地能拿来换钱，再不济，还可以卖儿卖女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