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一月后，因秦桓能力出众，破格升为翰林院学士。管理选拔，科举，审批放榜等重要事宜，并准予每日上朝。此外，皇帝赐府邸一座，是为学士府。

这次免了宴请，秦老爷召自家儿子叙话。

“如今为身为翰林院学士，秦府得了莫大的脸面，应要戒骄戒躁谨言慎行。好孩子，你自小便从未让我跟你母亲操心过。如今也算是独当一面了，我已差人替你看了良辰吉日。五日后，便可开府。”秦老爷慈爱的看着眼前的秦桓。

“谨遵父亲教诲。”

“还有棣儿，那孩子...学堂的夫子上月又走了一个！这个逆子...！哎！”语毕秦老爷拍案而起。

“棣儿如今不过十六，虽说顽劣了些，但性子纯良。请父亲放心，作为兄长我定会好好规劝。”

盛京的小霸王，秦棣。要说盛京的文儒夫子最惧谁，便是他。

剑眉星目，器宇不凡。那双与秦桓极为相似的眉眼透露出一股狠劲。自幼时便舞枪弄剑，习武成痴，却未曾想天赋异禀。十岁时便可驯服烈性野马。秦家本就只有这二子，秦老爷怕这老幺真去参军。强行逼他读书习字。奈何这秦棣是个不惧人的主儿。有着一月气走十位夫子的傲人战绩。

如今教书的夫子便放任不管，秦棣每日在学堂不是逗鸟就是酣睡，无人敢惹。

一想到这幺儿子，秦老爷就头疼。

景和四十年十一月初五清晨。

“等会我随你一起。”

秦桓看着眼前替他整理衣领的女子笑道：“嗯？夫人也要去上朝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颐荷一天比一天大，上个月母亲替她裁制的里衣，这个月便穿不上了。我上街多买些布料让绣工按月份多做一些。”

“为夫最近也觉这里衣不太合身，劳烦夫人一并裁制。”

“......”卫鹿舟不轻不重的用手捶在了男人胸口。

“哎哟~”秦桓佯装疼痛。

......

如今本该凉爽的时节，天气却闷燥的很。

此刻，卫鹿舟正在细心挑选着手中的布料。

轰隆——

空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卫鹿舟放下手中的衣物样式，向外走去。整个盛京的上方乌黑一片。

轰隆——轰隆——

几声闷雷再次传来，身侧同样看天的路人冒出一句：“盛京，要变天了。”

卫鹿舟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匆匆结账后便要离开。

早晨随秦桓一起，未备马车。

“小桃，快些回府。”

卫鹿舟催促着，语毕。雨幕遮天而下，迫不得已只得站回檐下。

“夫人，这雨势迅猛，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小，您淋了雨，若是不立刻回府驱寒，定会受凉的。”

“您就安心等在此处，等我跑回府，备马车来接您。”

小桃边说着边捏着手帕替卫鹿舟擦拭发丝上的雨珠，随即行了一礼，便要冲进雨里。

古道上的人来回跑着，湿滑的青苔让不少人摔了跤。卫鹿舟不放心她一人冒雨离开，便作势要拉住她的衣服。

雨点簌簌落入脖颈，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卫鹿舟身体一僵。挽留的话还未出口，却突感脚下石坎一滑，整个人无法受控的往后仰去。小桃听闻身后动静，仓皇回头就见人就要摔倒，惊叫一声，忙的冲过来。

“姑娘！当心。”

宛如钟灵般温润的声音入耳，后背传来轻微的磕痛，卫鹿舟竟被一柄剑鞘稳稳拖住。

檐角雨点滴答，叮咛轻响。

身上冷意骤消，一把油纸伞渐渐偏倚，掩在女子的肩头。

卫鹿舟愣神好几息，直至被小桃扶好站稳回檐下，才静神看向眼前之人。

暴雨下，雾气中。略带锋利的眉眼，在雨滴倒映的幻影中明明灭灭。

只见他后退一步与人拉开距离，收回剑柄道:“姑娘可还安好？”

卫鹿舟捻起手帕沾掉脸上的雨露，端正福身道：“安好，多谢公子相助。”

视线下移，瞥见男子腰间的随身令牌。

“入夜雨大，各色行人匆忙，姑娘还是快些归家吧。”

男人手中递来一把伞。见状，小桃向前一步半挡在二人之间。

那人见此，似是明白了什么，站到一侧丈远的屋下，收起手中的油纸伞。细心擦过伞上的水珠，捏着伞面对着卫鹿舟轻声道:“姑娘若不介意，便拿在下的伞一用。”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竹间清香攀上鼻尖，不知是油纸伞的味道，还是...他衣衫的熏香。瞥见他刚刚因为替她遮雨而濡湿的肩头，卫鹿舟有些犹豫。

“您若是把伞给了我...”

他缓缓摇头，将伞柄递给候在一边的小桃，语气温柔又坚定:“时辰不早了，姑娘莫让家中长辈担心才是。”

话已至此，卫鹿舟便点头示意小桃接伞，对着此人再次福身。

男人微微颔首，恭敬行了一礼，便径直踏入雨中。

小桃心中感激，道谢的话连说了好几句。在一旁身侧撑开了伞，扶着卫鹿舟踏进雨幕。

进入湿漉的街道，惯性往前迈了几步，倏尔回头。

那人高大的背影渐渐模糊在落雨中。

“夫人，当心脚下。”

心头蓦然一颤，卫鹿舟被这一声拉回了视线。

“快些走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