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落幕

下了一天的雨歇息了，没有乌云的太阳在时间的法则下也落幕了，村子远处一座座房子迷迷蒙蒙、宛如海市蜃楼一般。山峦连绵起伏，隐隐约约、烟雾缭绕，如同人间仙境。月光熹微，隐约可见，被清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

小王村里的人显然是没空去欣赏夜晚雨后的山景，也没空去肆意的呼吸新鲜的空气，人们在山下引起火堆，山上手电筒的灯光交叉。

灯光摇晃的频率暴露了他们着急的情绪，因为孩子没找到，又失踪了两个人，村支书王雪和客人李修崖不见了，这次他们又分了两路，所有青壮继续在后山找人，剩下的妇女绕过西山，去山下找找，确保人没出意外。

山洞的李修崖显然不知道全村人出动的事情。李修崖还在震惊之中，因为就在刚刚，王雪也在山上掉落下来，掉落在山洞口。

李修崖看到了所有人中最关心的一个人，心也渐渐放下来，然而李修崖没注意的是，王雪见了他，手一抖，好像更慌张了。

“王雪姐，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孩子找到了嘛？”

“你放心的，孩子我保护的很好，你就放心好了，倒是苦了你了，受伤，挨饿。你本不用牵扯进来的。”

“雪姐，人需要报恩不是嘛，这些伤和苦就当报王平大哥的一饭之恩。”，李修崖笑着说道。

看着这么乐观与有担当的李修崖，王雪有些愣住了，看着他脖颈流下的鲜血，看着他破烂的衣服，她的脸上不自觉的落下了眼泪，眼泪落到山洞中，成了水花。

“雪姐，没事，哭什么，这点伤，没事的，真的没事。”

李修崖想去给王雪擦擦眼泪的，手伸过去后，被王雪躲开了，似乎在刻意躲着什么！

“行，你不让我碰你，你别哭可行。”

“修崖，你误会了，不是……”

“坐下吧，抬头给你说话很累的，雪姐，坐我旁边，我有事情告诉你，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你不能太难过。”

王雪小心的坐到李修崖旁边，斜靠着墙，刻意的保留着距离。

“雪姐，我也不骗你了，你一定一定要给我保守秘密，就在我爷爷去世后，我去祭拜他，在路上的废弃工厂里，我看到了你的大哥。”

“我知道，你可能会不信，我能看到亡灵，但是我真的看到了，我也来到了这里。”

“我信，我信你能够看到亡魂。”，王雪在一旁重重的点头。然而李修崖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被打断。

“王建大哥，出门后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村外世界，然后就让人贩子骗到了我们村子，同年的一场大火加上房屋倒塌，王建大哥遇难了。”

李修崖睁开眼看着王雪，竟然并没有王翠姐那般伤心，只是在默默的流着泪，李修崖缓缓闭上了眼睛，继续缓缓的说着。

“雪姐，不用难过，当年王建大哥最最最期盼的是你成才，你已经做到了，你是他的骄傲，如果我是王建大哥，也应该无憾了，有个你这样的的妹妹，有个王翠姐那般的女人。”

“雪姐，你很厉害，清北啊，哈哈，那可是我青春里的一座大山，很大很大，比喜马拉雅山都难跨越，那时候做梦都想认识一个清北大学的人，命运不欺我，让我和你结识。”

“我知道，姐，你上了大学是受了全村人的恩情，你不要让这个成为负担，村里欠三叔的，三叔医者仁心，他们应该还恩。”

“姐，你要好好生活，照顾好三叔三婶，老天欠他们的太多咯。王建大哥希望你能代替他照顾二老，还有，你不要怪王建哥，你是他的希望。”

“雪姐，我累了，我要睡了，姐，再见。”

“修崖，修崖，你别睡，你千万别睡，你醒过来，我跟你聊天，呜呜，谢谢，谢谢，你快醒过来，别睡……还有……还有……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李修崖撑不住了，他已经昏死过去，任王雪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

李修崖晕死后不过一分钟，山洞上面似乎有什么声音，不一会手电筒的光晃到了李修崖的求救信号上。

“来人啊，快来人，这里有记号，快去拿绳子，找到了，找到了，绳子！”，不一会，山洞上面就聚来了好多人，慢慢的，下去了三个人。

进去山洞人看到了李修崖，以及他旁边的铁皮箱。

“修崖，修崖！快，水壶，喂点水，还有气。”

三个人艰难的驾着李修崖，困难的攀爬上山，幸亏上面有接应的人。

众人当然看不见，在山洞深处露出心安笑容的王雪。

老猎人领着众人回去了，因为后山没法探索了，再往下便是断崖了，他们无路可走。忽然有个人向老猎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面色变得非常难看，然后加快了脚步。

跟着人群来到了后山，没错，就是妇女被分配的任务，众人围成一团，氛围有些凝重。

众人围在在一团物体前，绕过众人，才发现是一个女人，正呈环抱姿势，怀中还有一个小孩。万幸的是，由于下面那人减缓的冲击，孩子还有气息。

两个人正在努力的掰开女人的手臂，费了好大的力气，当孩子被救出时，身下的人已经露出了面貌，手电筒都集中在了女人面部，看到面容的所有人，身子迅速瘫软，瘫倒在地。

垫在孩子下面的人是王雪。

王平匆匆赶来，看着脸色紫青的孩子，身体直哆嗦，别人告诉他王雪救人的实情，又看了看躺在地下的人，他更是跪了下去，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脑袋有些发懵。他明显看见女人胸膛的塌陷，他已经想不清楚人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众人扶起王平，抱起孩子，有妇女为王雪梳理了一下混乱的头发，有人为她擦拭着面庞，有人脱下衣服裹住王雪，因为她原来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村民们架起王雪，像供奉着一尊神，朝小王村走去。

众人都低着头，沉默着，路过的人留下了几条泪痕，众人路过南山、北山时，抬头看了看他们发家的山楂树。外人不知道的是，那是这个女孩种的小王村的希望。走在平整的马路上，看着整齐的房屋，总会想起那个有康庄大道的丫头来村子里受苦的情景。

此刻，

连夜空的星也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