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丰年好大雪!
突然开口道:“玦大爷,上次送给赦大老爷的………什么什么来着?不知道赦大老爷还满意吗?”
说着温修道还笑眯眯的看着贾玦:“您瞧我这记性,是什么来着?”
萧玦顿住脚步,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向易忠都开始为萧玦感到尴尬的时候,萧玦却是转过头看着温修道,突然笑了起来:“那几把扇子,赦大伯很喜欢,还要多谢你们还记得大伯的喜好了。”
温修道挑了挑眉,随后笑容又突然真挚了几分:“应该的,那几本唐寅的扇面儿都是我们薛家的太太费尽心思搜罗来的,能让赦大老爷满意就好。”
还真蒙对了………
萧玦只是玩味的上下打量着温修道,温修道急忙的笑着低下头躬身,萧玦哈哈笑了笑便是转身离去了。
等到萧玦走了,温修道这才是缓缓直起腰身,看着萧玦翻身上马离去的背影,伸手将一旁的伙计招呼了过来:“一会儿我写封信,你带去金陵,一定要亲手交给太太,知道了吗?”
伙计头一次见温修道面容如此严肃,不免的也有些紧张的点头:“是,小的记得了!”
随后温修道便是又看向萧玦消失的方向,不由得便是缓缓皱起了眉头,看起来颇为的忧虑………难道,贾家也是来分杯羹的?
艹!还好老子多读了几遍红楼!
萧玦心下一阵惊魂未定,差点儿就他娘的露陷儿了,他哪儿知道薛家给贾赦送的什么东西?只能往大概的方向去猜!
还好还好,薛家也算是投其所好,送的果然是贾赦最喜欢的扇子,这要是别的什么东西,今儿可就真的只能掩面而走了。
一旁的向易忠算是见证了萧玦忽悠人的全程,当下便是对萧玦道:“玦大爷想要薛家的丰字号?”
萧玦也没隐瞒,当下便是笑着道:“总不能老是在姑妈家白吃白喝,总得有一份自己的产业不是?”
萧玦这么坦白,反倒是让向易忠对他敬佩几分了,当下便是也对萧玦推心置腹道:“只是玦大爷这样,怕是不成的………”
向易忠不知道萧玦到底跟荣国府关系怎么样,但是向易忠清楚,贾家绝对不至于抢亲戚家的东西!
只要人家去封信给薛家本家,薛家人再和贾家一对质,贾玦保准儿露陷儿!
向易忠想得到的,萧玦自然不会想不到,然而萧玦却是自信一笑:“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向易忠闻言有些好奇的看了贾玦一眼,他还真挺好奇贾玦准备怎么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将薛家的东西收入囊中!
金陵夫子庙到乌衣巷这一条街,外面连着的是静静流淌的秦淮河,绵延不绝自王谢之时见证多少高楼起又塌,现如今这一片依旧是整个石头城最富庶尊贵的地方,然而这里的主人却是不知换了几茬儿。
薛家的丰字号总号以及薛家的老宅,正在此处。
正转角处的两处宅院,皆是白墙灰瓦的徽派建筑,便是薛家世世代代居住的老宅了。
自龙武三年迁都神京之后,金陵城这样有公侯气息的宅院就越来越少了,而薛家其实也只是一个意外。
薛家追随太祖起事之时,本身就是个商人,当时资助太祖后勤立下了大功,所以才得了个紫薇舍人的封号,却并不是世袭的。
所以薛家于功臣中,富则是已极,贵却并不尽然。
然而就算是如此,在如今的金陵城中,若论及富贵,能与薛家相提并论的一只手也不过就数的过来了!
薛家人口并不如贾家那般繁盛,贾家也的确是能生,在金陵就有十二房分支,迁都京城也不过是短短的二十多年的时间,居然就生下了将近八房的人口………
薛家这方面就差得远了,薛家人身子骨都不怎么好,所以薛家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四房罢了。
这四房如今虽说是尚未分家,实则却早就是各自有各自的买卖。
长房拢共是两个儿子,长子唤作薛鲜,次子唤作薛鲧,去岁年末,薛鲜生了急病,寻医问药是多少金银不要钱的往外撒将出去,奈何阎王要人三更死,有多少钱财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于是将将开年的时候,便是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
留下来孤儿寡母,一个长子一个长女,长子唤作薛蟠,长女有个小字唤作宝钗,只这一对儿女守着母亲薛王氏过活。
所幸他家金山银海不知道多少自己也数不来,生活倒是并无影响。
然而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这般富贵人家,更是不知道多少的龌龊事,为了些钱财家业,不知道怎么的难过。
薛家其余几房见长房这个德行了,哪有个不上来讨点儿好处的?薛家的丰字号就在长房手里握着,偏生这薛鲜长子薛蟠年纪尚幼,平日里浑然个草包纨绔,仗着家里威势在外面为非作歹,人人也只得是让他三分,故而不过冲龄,竟得了个诨号,唤作“呆霸王”!
呆霸王,基本上跟骂这个人是个傻子愣子也没区别了………
就这样的人,能做的了这庞大商业帝国的继承人,丰字号这艘巨轮的掌舵人?
薛家其余三房的当家的不知道今年里暗戳戳的使了多少伎俩,有一次甚至还将花字辈的老祖宗给请出来给这大房施压,要他们交出来丰字号,由三家平分,从此砸锅分家,再不相干!
好在那时节薛家长房的次子薛鲧得到了大哥亡故的噩耗,从广州急匆匆的便是北上回来了,一回家尚不及哭亡兄,见三房逼勒大嫂,便是索性的闹了一场,这才是让三房铩羽而归。
然而好景不长,这薛家如今也是如履薄冰如行单丝,尤其是薛鲜死后,更是一瞬间天差地别了。
薛家为了撑起门楣,这些年一直为皇家义务劳动,而薛鲧更是为了皇家天南海北的到处乱跑搜罗奇珍异宝上贡,甚至于前几年连英吉利国都走了一遭!
故而这一次上面又来了命令,要薛鲧去西域寻些宝贝来庆贺明年太上皇的七十三大寿,薛鲧虽然担心侄子幼小不堪重用,再加上长嫂柔弱,只怕为薛家不容,然而却也不能不带着担心去了。
薛鲧这一走,果然安生了一段时间的三房便是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临窗的一个中年妇人坐在炕上看着窗外雪景便是不断的落泪,便是薛王氏,刚从薛家的祠堂回来,这已经是这个月薛家众人第五次叫她去议事。
议的是什么自也不必多说,只看这妇人如今模样,也知道显然是颇受胁迫的。
“妈,您………还好吗?”
薛王氏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便是急忙的抹了抹眼泪,随后便是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女。
那少女约莫十二三岁模样,一双杏眼流波,柳眉似山,面如圆月,唇不点而红,面不敷而白,此时尚未长开,微微带着些婴儿肥。
肤色恍如羊脂,行动处梅香阵阵,又似乎空谷幽兰,寒香透体,只行走过处,犹香消不散,如饮冷茶,沁人心脾!
正是那呆霸王的妹妹,薛家长房的长女薛宝钗。
薛王氏见女儿回来了,便是急忙的笑着道:“你不是方出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宝钗细细的看着母亲,随后便是答道:“守备大人的千金说有事去不成了,甄家的几个姊妹也都说不去,便是也凑不到一块儿去了。”
薛王氏闻言,方才是缓缓的点了点头,薛宝钗这方才是继续问道:“妈是刚哭过吗?叔伯们叫妈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薛王氏缓缓的坐到榻上,对女儿强颜欢笑道:“你小孩子家家,关心这个做什么………”
薛宝钗抿着嘴沉默了许久,随后方才是对薛王氏道:“叔伯们是不是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薛王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薛宝钗,随后便是沉默了一会儿,对宝钗叹息了一声道:“没有的事,乖囡不要瞎猜了。”
虽然薛王氏是这样说的,但是宝钗看了薛王氏模样,便知道又是受了气,不免的眼底也是多了几分恼怒!
这几房的叔伯如此逼勒母亲,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的酸话,有的时候甚至都直接当着薛王氏的面骂她是寡妇,说她以后一定会不守妇道!
薛王氏又能如何呢?只能是回到自家院子关上门自己落泪了………
这些宝钗都是清楚的,并且已经隐隐有人在乱传薛姨妈寡妇失业的养了小白脸了这种混账话!
宝钗的小脸儿透着阵阵的寒意,只是片刻之后,也只能是有些灰心的缓缓收了起来………
生气是没用的,生气只会让你的敌人高兴,刺激你做出错误的判断,眼泪也只是懦弱的证明,而我薛宝钗,不是弱者!
不过你要宝钗拿出什么主意,其实她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又能怎么办呢?倘或他是个男孩儿,还或许能去闹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