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宁州军的烂泥
如此倒是不用想着理由，如何担着这个恶名了。
他因军功而以异姓封王爵，宁州乃是边境之地，靠近戎部还有羌部。
当地还有豪门大族，这些大族掌控着大量的土地还有人口。
顾沉之母就是出自宁州上官一族，而为了笼络当地大族之心，方才立了上官氏为王妃。
不过这些年来，这个世子他一直不满意，除了性情不合心意之外，最主要的是他身体有一半的血脉是上官一族的。
等他百年以后，这宁州的产业到底是姓顾还是姓上官？
如今他自请出府，也为他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至于沙场凶险？他汝南王儿子多了去，死一两个也不影响。
外面水榭亭中的女子，看到了汝南王的目光，也是眉眼含笑提着裙摆。
笑眼盈盈的奔过来，来到了书房，拉着他的衣袖说着：“顾郎，陪我一起嘛！”
女子是宁州仅次于上官家的曲家，虽然他的年纪和顾沉差不多，可是大族出身的女子，唯一的价值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
顾沉从王府出来后，身边只有两名暗卫随行，作为自己的亲卫。
“公子，我叫顾风！”
“公子，我叫顾雨！”
顾沉眼帘低垂，看着俯身作揖的二人，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杀了两人。
倒不是因为他嗜杀，而是这两人终究是那老家伙的眼线。
虽然自己不值得对方如此关注，可是他想要有任何大的动作，都会被他知晓。
自己行事终究是处处掣肘。
可是眼下，他可没有能力杀了二人，两人可都是沙场退下来的老卒。
以原身遗留下来的一身江湖把式，两相交手，他走不过十招。
他目光扫视二人，开口道：“好，起来吧，以后在军中以职位相称即可！”
顾沉从军当时入的是宁州军，不过宁州军也是鱼龙混杂。
宁州军共分为三支，第一支乃是赤羽部真正的精锐部队，重骑为中军，轻骑为侧翼。
第二支乃是白英部，乃是由宁州各家大族部曲结合，这是汝南王顾西明，要让各家部曲在自己眼皮底下，防止他们生乱。
一旦有所异动，他的精锐部曲随即便可镇压。
而第三支的前身就混乱了，要知道当初殷国动乱，各地滋生盗匪以及叛军。
而这支就是由降军和盗匪组建而成，名为四方军，顾名思义四方之意就是来自四方各地。
如果出军，他们通常是作为辅兵步卒。
而顾沉便被汝南王安排进了四方军，担任骑兵营的营正，以四方军的编制，一营为二百人。
营正已经算是基层军官了，戎部和羌部那边，这就是百夫长了。
这是绝对拥有实权的军官了，不过骑兵营都是善骑军卒，他们要么是收复的叛军悍卒，要么是绿林好手。
老实木讷的都编到了步兵营了，骑兵讲究的就是血性，上了战场就需要敢于冲杀。
可无论是哪一种，这都不是善茬。
这汝南王把这个便宜儿子，安排在这样的位置上，不就是拿他架在火上烤吗？
此刻的步兵营之中，校场上站着一群士卒，不过一个个的匪气十足。
这里不像是军营，反倒像是一个匪窝。
对于汝南王而言，不过就是一群辅兵而已，只要不滋乱就好。
相比起步兵营，他们身上的装备算是不错了，身体要害处都有铁甲遮体。
不过却不成制式，看起来十分散乱。
此刻校场上也是闹哄哄一片，一个在前列的刀疤脸军汉。
露出一嘴黄牙说着：“听说上面派来了一个关系户，不知道是哪家塞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吗？”
“于队，这大族子弟不去白英部，来我们四方部做甚，想来是哪个闲钱多了买了一个军职入了我们四方部，哈哈！”
顿时周围人也是一阵哄堂大笑，四方部就是一群泥潭。
这些人从没有想过靠着军功升迁，因为四方部本身就是后娘养的。
爬的再高又怎么样？别人赤羽部才是亲儿子！
所以一些买卖军职的陋习，倒是在四方部时而有之，不过也仅仅是基层军职。
实际如顾沉这样的营正，是决计没办法通过银钱买来的。
倒是队正还差不多，队正掌管二十人。
营正以下便是队正，一营就是有十个队正。
而随着一阵嬉笑声，一个穿着对襟锁子甲的男子骑着马，来到了校场。
随行的还有两位穿着甲衣的随从，紧随其后。
随着为首男子下马，随行的两人也是十分娴熟的翻身下马。
“果真是一个小郎君，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和我以前绑的那些士族子弟差不多，我一威吓，他们就黄白之物全吓出来了！”
“哈哈，孙老三那后来怎么着了！”
“那当然是被我孙老三给拧断脖子了，我嫌他太聒噪了！”
男子正是新上任的顾沉，前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他。
习惯了太平盛世的他应该恐惧才是，但是他骨子里却是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好像是他骨子里就有着那冒险的因子，就喜欢挑战。
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手扶在腰间的佩刀把手上。
身侧随行的是顾风还有顾雨，作为百战老兵，两人绝对不是这些草莽所能比的。
虽然讨厌有眼睛长在身边，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两把好用的刀。
毕竟两人除去汝南王之外，顾沉是唯二能够驱使他们的了。
等到顾沉站到了台上，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露怯。
这个时候只要露出一点恐惧的情绪，或者眼神，都会被这些人欺负到死。
四方军就是一滩烂泥，也是宁州军中最烂的兵。
顾沉单手扶在腰间佩刀之上，眼神如同鹰隼一样，扫视在场所有人。
他的声音洪武有力，道：“顾雨点名！”
“是，营正！”
在军中没有公子也没有什么世子，只有上下级的关系。
顾沉见下面依旧懒散各自说着闲话，在顾雨未点名之前。
他露出森森白牙，说着：“别怪我未曾提醒诸位，点到名未应者以未按时到场论，好，顾雨开始吧！”
“曾牛！”
“到！”
“赵一！”
“赵一！”
……
这校场点兵，除去战场开拔动员，平时从未有过。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军中，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娃娃上司，遵从军令还是本能。
因为不遵从军令的，都被斩了！
不过那是战时，现在并无战事，所以并没有严苛军纪，军纪涣散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