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牢固关遇袭
金牛道作为蜀道重要关隘，绵亘六百里，蜿蜒崎岖，多由小径而成，自成都西南出，历重关峻隘，越褒水，以达汉中宁强之境。
其中，牢固关乃金牛古道的重关，亦名“西秦第一关”。此关地势巍峨，陡峭幽邃，实为入川蜀咽喉，亦通汉中的绝辔要地，其后则阳平关外，汉中郡之所在。
于牢固关百里之外，地势骤变，悬崖壁立，深谷纵横，其间杂草丛生，若天然的伏兵之所。而有汉中骁将张卫，率劲卒潜匿其间，寂然无声，静待敌军入彀。
“将军，近日侦骑驰报，益州大军料将于子夜时分抵达。”副将肃容而前，恭谨陈词于张卫面前，详述前线最新的军情。
“嗯，军师已精妙布局，倘若益州军胆敢涉足此谷，势必难逃覆灭的厄运，哈哈。”
张卫骄矜而言，嘴角微扬，心窃自喜。闻于其兄张鲁，言此番统军而至者，乃吴懿与刘琛二人。昔者刘琛遁逃之事，犹若芒刺在背，至今未忘。今番正当其引颈受戮、一雪前耻的良机。
夜色渐浓，山谷间风势益增凄冽，侵肤透骨，寒气逼人。益州大军，于壑谷间疾奔穿行，唯至坦途则屯兵扎寨，以作休整。沿途，队伍或迅疾如风，或曲折迂回，步步为营，谨慎至极。既越黄坝驿，则牢固关隘，已隐约可见，遥遥在望矣。
“禀将军，前方百里之遥，便是牢固关，而关隘之前，隐现一狭长谷口，末将沿途详加侦伺，未遇丝毫阻碍，值此日已薄暮，我军是否趁夜色掩护，潜入关内，觅一安全之所，扎营安寨，望将军定夺。“
张任沉声禀报，其心中暗自揣度，汉中张鲁的伏军，莫非果真如此不通兵法？抑或其中另有深意，暗藏玄机，尚未显露？
“张任，谷口地势险要，或藏有敌军伏兵，亦或有天然险阻可否留意。”吴懿慎而相询，其目光凝重，似欲洞察一切隐秘。
“禀将军，末将已遣精锐先行探察，谷中蹊径昭然，未见异状，我亦亲身涉历其间，确无伏兵之忧。”张任淡然以对，语气中透着一股自信与从容。
吴懿闻言，眉宇轻蹙，沉吟片刻，心内暗自揣度，此番征途，竟似未布重兵，关隘轻易而得，，实属意料之外的顺畅。然此过于之易，然此等过于轻易，反添其心的疑虑，恐有奸谋潜藏其间。
终是吴懿轻叹一声，语带沉稳：“或许，是我等多虑矣。既然如此，便继续前行，待至月隐星匿之时，我军可借夜色之蔽，潜行穿越此谷，于谷口之外，安营筑垒，以为屯驻。”
“吴将军，既越牢固关，即临阳平关外的汉中郡，张鲁虽刚猛，但麾下阎圃多智，岂能不洞悉我军征伐的意图？此间最后两道天堑，必定已密布伏兵以待。”
“敌暗我明，形势殊为不利。属下认为，宜分兵为二：一探虚实，以测敌情；另一路则迂回而行，以为策应，步步为营，慎进以观。如此，既可防敌之突袭，亦能伺隙而进，破其奸谋。确保我军进退有据，万无一失，望将军深思熟虑。”
刘琛低声而语，其心中暗自忧戚，途程之顺，反触其心生警兆。事有反常即为妖，其深惧此表象之下，暗潮汹涌，危机四伏。将士的安危，皆系于一念之差。
“少公子谏言精辟，诚为精要，然兵力分散，恐自弱其势，易为敌所乘，逐一击破之虞。今张任探卒已返，禀报路径无阻，我以为，宜全军疾行，以速制敌，方为上策。”吴懿言辞恳切，面色凝重，乃细细向刘琛剖析战局的微妙。
刘琛闻言，眉宇间微露无奈之色，军令如山，非轻易可违。乃躬身行礼，恭敬而言：“将军高见，琛自当遵从。然，世事难料，若真有万一，恐全军难安。故斗胆恳请将军，赐我千骑殿后，若遇不测，或可借此奇兵，迅疾行动，为大军争取一线生机，亦不负将军厚望与将士们所托。“
“既然少公子意决，我岂能再行阻拦，也罢，便遂你所愿。张任，你率领那千骑，更选精锐数十人，务必如影随形，护得少公子周全，不容丝毫闪失。”
吴懿叹而言此，临行前，刘瑁特以保刘琛的安全为嘱托。此番，刘琛坚持己见，吴懿亦不便拒绝，唯顺其意，遣张任贴身护卫。
“喏。”张任神色凛然，奉命而行，趋前一步，向刘瑁与刘琛躬身行礼。
吴懿领麾下精兵五千，疾驰而过，渐行渐深于幽谷之间，余烟袅袅，终隐于苍茫之色。刘琛则屹立于谷口之外，侍从仅千骑相随，或蹲或踞，借此瞬息之暇，调息养神。然其神色，无有丝毫懈怠之态，严阵以待，备守无虞。
刘琛缓顾四围，见山川蜿蜒，暗影层叠，心内暗自筹度：此等天堑地险，安有不设伏以待敌之理？月隐星蔽，寒风瑟瑟，正乃伏兵骤出，敌我难辨的良机矣。
心绪未定，忽闻马蹄声急促纷乱，骤裂夜色静谧，近若耳畔。刘琛倏忽惊觉，目中精芒乍现，随即沉声疾呼：“张任、魏延，速至！”二字既出，自有威严凛然，不容片刻迟疑。
二人闻令，遽自众人中跃出，侍立刘琛身侧，目光如炬，瞰视四方。忽有一骑益州军士，狼狈万状，血污满身，踉踉跄跄，闯入视野，那模样，其状若自死神的指尖间侥幸得脱，携一股令人心悸的惨状。
刘琛心头一揪，不祥之感骤生。须臾，该军士身影渐大，其声夹难以自禁的颤栗与绝望的哀鸣，凄厉异常。
“禀报少将军，大事不妙！谷中将军遇伏，汉中贼众狡诈，匿于谷巅，袭我军不备，飞石骤下，杀伤甚众，局势岌岌可危！将军特遣我突出重围，赴少将军处乞援。”
此言甫落，四周俱寂。刘琛的目光深邃，沉息而后，正色发令：“传我军令，即刻聚兵，随我破夜而出，直击敌阵，与吴懿将军并肩拒敌！”
“喏。”千骑整装待发，张任、魏延护刘琛左右，一行人马蹄声隆，如疾风扫过旷野，向山谷的战场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