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醒来
陆羽的意识像是被卷入了湍急漩涡，完全失去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也难以辨别上下。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如同坐过山车飞速俯冲，令他头晕目眩。
待意识慢慢凝聚，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小屋。屋内布置十分简单，土墙陈旧，岁月在上面留下斑驳痕迹。屋顶的梁是劈开的树干，一根根椽子上密密麻麻铺满茅草。他记起自己刚推开这扇门走进来。
陆羽开始仔细打量屋子。屋内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由普通木材制成，表面的漆脱落许多，露出带有细微坑洼的木质纹理。那把竹椅，竹子颜色深黄，部分竹节有明显磨损。墙边立着同样简陋的木制书架，架子上的木板已经变形。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纸上字迹歪歪扭扭，笔画毫无规律，一看就是初学者水平。
书架上零散放着几本书，是《千字文》《百家姓》这类启蒙读物。陆羽随手拿起一本《千字文》翻看，书中文字类似华夏的繁体字，却又有很多不同，笔画粗细、结构疏密都不一样。他费力辨认上面的字句，虽然能认出是什么字，但心里有些不安，不确定自己认的是否准确。
就在他满心纠结郁闷时，“叮......”，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清脆的电子提示音。紧接着，一块散发柔和蓝光的半透明面板在他眼前缓缓弹出，上面的字迹清晰明亮：
系统提示：
【人物：陆羽】
【性别：男】
【年龄：15】
【技能：
读书：（38/100）
写字：（26/100）
】
【基础属性：
体质：（45/100）
精神：（48/100）
】
面板上只有这些信息，再无其他提示。陆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反复揉眼睛。为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他心一横，狠狠咬了自己一口，清晰的疼痛瞬间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真有系统存在，陆羽心中涌起难以言表的喜悦。
这具身体虽说不强壮，身材略显单薄，但好在眼睛明亮，没有近视，也没沾染烟瘾，活动时关节灵活，步伐轻盈，比他之前的身体还要健康些。
随后，陆羽起身，慢慢走出屋子。屋外天空湛蓝，几缕白云悠然飘荡。院子有三进，虽然建造工艺不精细，但占地面积不小。院子里没种花，倒是种了几株果树，上面挂着红彤彤的果子。
陆羽在院子门口四处转悠，有意听路过村民闲聊，再结合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心里有了底。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陆羽，生辰八字和他一样，只是年龄比他小十二岁。原主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爷爷是个小地主，可在这个世界，土地产出有限，小地主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一家人过得并不富裕。陆家子嗣向来不旺，爷爷有两个儿子，长子也就是陆羽的父亲，多年前夫妇意外去世，只留下原主这一个孩子。次子在军队中靠自身努力谋得了裨将职位，可军队事务繁忙，还时常外出征战，几年都难得回家一次。所以，原主作为家中唯一的宝贝孙子，爷爷奶奶对他极为疼爱。
前几天，原主不知在哪里冲撞了妖邪，回来后就发起高烧，昏迷不醒，嘴里还不时说胡话。爷爷奶奶心急如焚，请来郎中和村里懂些迷信门道的神汉，两人看过之后，都说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请隔壁阿县颇有名气的负灵人——张老太太。张老太太是有名的负灵人，拜的是骊山老母，有不少本事，这两天，每天都在原主床边焚香念咒，连珍藏的宝贝铜盆都带来了。到今天，陆羽才算是醒了。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黑暗笼罩整个村子。陆羽回到屋内，喝了些奶奶熬的粥，粥里有淡淡的米香，还带着药材味，肯定是加了些补气益血的药材。喝完粥，陆羽精神好了一些。他坐在床边，点燃油灯，拿起《千字文》安静地看起来。
“叮......读书+ 1。”
“叮......读书+ 1。”
第二天晌午，太阳高悬，炽热阳光洒下，大地仿佛被披上一层刺眼光幕。张老太太准时来到陆家。她穿着打了补丁、样式有些奇特的绣花袍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神色平静却透着庄重。
陆羽和奶奶早已在屋内等候。爷爷搬来堂屋里陈旧的八仙桌，张老太太又把八仙桌擦了一遍，随后从随身布囊中小心翼翼捧出一个略显古朴的神翕。这神翕不大，周身雕刻着一些繁复纹路，增添了几分古朴庄重之感。她把神翕端端正正放在桌上，退后一步，微微躬身行礼。
紧接着，张老太太从袖中掏出一支香，用火折子轻轻点燃。香头闪烁微弱红光，袅袅青烟缓缓升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她双手虔诚捧着香，对着神翕缓缓跪下，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声响。她脊背弯曲，双目紧闭，额头轻轻触地，开始磕头。每磕一次头，口中都念念有词，声音低沉细碎。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语调的抑扬顿挫，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磕完头后，张老太太起身，从布囊中拿出一个铜盆。这铜盆在阳光映照下，泛着黯淡光泽，盆身有一些细微划痕和磨损。她把铜盆放在桌上，又从旁边水桶中舀起清水，缓缓倒入盆中。随着清水注入，铜盆发出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张老太太俯下身，双手轻轻搭在盆沿，再次开始低声祷告。她神情专注凝重，眼睛紧紧盯着盆中的清水，仿佛在与水中某种神秘力量交流。
做完这一系列准备，张老太太转头看向陆羽。
陆羽见此，入乡随俗，也给神翕磕了一个头。
张老太太见了，微微点头。她从盆中捧起一捧清水，轻轻洒在陆羽头上。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滴清水落下，都带着一丝凉意，顺着陆羽的额头缓缓滑落。
就在第三滴清水落下的瞬间，陆羽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叮”，紧接着，一行清晰的提示出现在他眼前：精神+ 1。
陆羽心中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以为这可能只是一场故弄玄虚的仪式，却没想到真的有效果。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老太太，眼中满是震惊。
张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陆羽的目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这世间之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也该明白，这世上确实存在一些超凡的力量。妖邪是超凡的，仙家也是超凡的。”
法事结束，张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将神翕收起，放回布囊中。她转过身，看着陆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孩子身子骨弱，都十五岁了，根基还不稳，所以容易招惹妖邪。等过了十六岁，根基扎稳，情况就会好转。”
奶奶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张老太太，张老太太却摆手推辞。一番推让后，还是把银子塞给了她。
陆羽思索一番后，鼓起勇气向张老太太问道：“张老太太，我能跟您学本事吗？”
张老太太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陆羽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和普通的神汉神婆比，我是有些本事，但不算大本事。和妖邪沟通、交谈，向仙家祷告，借仙家手段做事，我能做到。不过这行门道可不好进。没有缘法的人，入不了门。就算入了门，往后无病无灾、没什么缺陷的人，也很少。想学门道，不如想办法进入道院。一旬后，便是道院的择徒日。”
陆羽心中一动，问道：“道院？那是什么地方？”
张老太太找了个凳子坐下，示意陆羽也坐下，缓缓说道：“道院是朝廷设立的，与书院并称为二院，都是朝廷选拔和培养人才的地方，每个州城都有。先说书院，只要是童生，都能进入书院学习。在书院里，学员研习经史子集，学习诗词歌赋、治国理政之道。若是能考中秀才，便有机会谋个吏员的职位，运气好的，还能入朝为官。”
“至于这道院，向来神秘，教授百家之学，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无所不包。只是这道院的选拔极为严格，而且对学员的资质要求极高，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
陆羽记得之前狐狸说的“活下去，学本事”，连忙说道：“张老太太，我想学本事。”
张老太太微微一笑，说道：“好，有这份决心也好。御灵，走阴，道法，炼体，是四大超凡之路。我这负灵人，只是御灵的一个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