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色命格，百年蛇妖
江云舟面色古怪。
难不成他也要上演一出“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吗？
想到那个画面，不由好笑。
男方被女方上门退婚，在世人眼里无疑是极度屈辱的，然江云舟点醒胎中之谜，觉醒前世，历经红尘，这些少年的一时意气，就如同云烟般淡然。
再者苏家与江家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两家家主口头的约定，说不定苏家根本没有当做一回事。
早在江家危机，苏氏冷眼旁观之时，江云舟就对这门婚事保持漠然的态度。
只是他修为消散，苏紫萱恰巧从京城归来，本就嚣烈的流言蜚语，又要沸反盈天了。
苏家身为泽南道千年老牌世族，但凡有所举动，都能给小家族带来毁灭的打击。这就好比于九天的一滴水，落在江族身上，却是滔天洪水，不可承受。
“还是底蕴不够深厚啊。”
江云舟轻叹。
想那苏家，千年宗族，不知出了多少武道高手，在朝中被委以重任，但凡有事，一呼百应，声势烜赫。
江氏子弟众多，除了他却并没有出现能够支撑门庭的武道天才，可他现在成了“废人”。
这样一想，就很棘手了。
苏梓萱想要退婚，不过是滚滚骇浪中的一道，江家只是一叶扁舟，再来几道浪头，迟早被拍得粉碎。
要是江家不是扁舟，而是航母就好了。
江云舟心中顿时生出时不待我之感，在水亭来回踱步。
伐经洗髓服用一次，再次服用的效果，大打折扣。且只能是没有修为的人服用，否则就会散去原有的气血，得不偿失。
雄性赤云鲤，还有两尾，相当于两枚伐经洗髓丹。
“天材地宝，就是拿来用的，两尾赤云灵鲤孵化两位武道奇才，很值得。”
唯一不妥的是，太扎眼了，且还有潜伏在暗的人盯着，江族还远远不到暴露底牌的时候。
从族内挑选两位忠于家族的孩子，食用灵鲤，然后避世隐修，最为稳妥。
孩子的人选，找个时机，亲自挑选，索性也亲自教导好了。
翠徽山偏居一隅，宽进严出，人事简单，可以安心修行。
下定决策，江云舟回神，看向两尾鲤鱼，尾鳍交缠，在水中缠绵出细密的水泡。
他欣慰一笑。
“两尾灵鲤，还是太少了，只盼着上等种鱼发力，多子多福，多多益善！”
到时凡是江氏新生儿每人一尾灵鱼，何愁后继无人，超凡仙族，指日可望！
……
……
生活不止远方的野望，还有眼前的苟且。
挑选族中子弟，借取天雷伞，都是目前至关重要的事。
琉璃亲自送出江云舟的名帖，与李家相约三日后上门做客。
翠徽山巅。
青竹不畏寒风，不惧暴雨，风姿傲骨，青翠欲滴。
一阵冷风袭来，竹叶哗响，翩然的落在墨石上盘腿而坐的少年肩上。
调息打坐，浑厚的气血于宽广的经脉中肆意遨游，潮起潮落，涛声澎湃。
江云舟按照碧海潮生功的口诀，顺势而为，将新炼化的气血奔流至海，涌入汪洋。
他不再压抑周身的气息，强大的气浪喷薄而出，翠色的竹身划出数道划痕，竹叶飞旋如龙卷，旋于白衣周身。
良久，江云舟吐出一口浊气，经脉肺腑愈发的饱满无垢，浑然天成。
修行半日，气血肉眼可见的壮大一缕。
这要是放在外界，任何武者都要惊呼一声“修行速度恐怖如斯”了。
只可惜江云舟破后而立，达成了一日连破十八境界的超凡成就，如今一缕气血的成长，如同毛毛雨一般隔靴搔痒，不得滋味。
能一日十八境，固然有灵鲤的功效，但也有他数十年的修行经验，更兼得碧海潮生功蓄势击浪，三者缺一不可，乃不可复制的成功。
接下来的境界，他并无经验，摸着石头过河，修行速度自然放缓了。
“知足常乐，做人呐，不能太贪心了。”
哪怕按照现在的修行速度，也超过许多武道天才了。
江云舟双眸微阖，感受清冷的风拂过面颊，忽而心神安宁。
不远处泉水叮咚流响，流过竹林，流过山涧，滋润土壤万物。
灵泉蕴含灵气，虽稀薄，但润物无声，连竹林都愈发葱郁起来，竹壁光滑，仿若翠玉。
恐怕再过数年，这一方山土，亦能化为灵山，成为修仙圣地。
江云舟想到了族中弟子。
待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对修行也大有裨益吧。
按照自己的吩咐，族中已在挑选武道天资卓然、又忠诚家族的孩童，想必很快就应该有结果。
好歹有一口灵泉，“财侣法地”中占据其一，也算有个不错的开始。
修仙，道阻且长呢！
正感叹间。
流水“哗啦”，水柱冲天而起，白浪翻滚，水花迸溅。
竹林被激流泼洒，显出更鲜艳的翠绿色，余波如雾，江云舟面不改色，白袖翩舞，雄厚的气浪将水雾震化。
“呜呼哀哉！大祸临头！”
脆灵灵的声音从水浪中传出，分明是小女孩的声音，却是老气横秋的学究做派。
江云舟抚了抚额，无奈看去。
微光下，女孩一头乌黑的发折射出流动的光泽，湿润的青丝贴在脸颊两侧，勾勒出精致五官的轮廓。
金色的竖瞳，挺翘的鼻子，樱桃小口，瀑布般的长发拖曳于腰间，半遮半掩住两枚彩色贝壳制成的“小衣”，与那白腹青鳞的蛇身。
这竟是一条蛇妖！
蛇妖学着私塾先生的模样，脑袋与蛇尾摇头摆尾，“呜呼呜呼，南生泥龙，北生旱魃，徭役赋税逼得民不聊生。真真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呀！”
她看向江云舟，言语跳脱，陡转话题，“狗娃都讨媳妇了，你啥时候讨？”
狗娃是江族管理田地的庄头的大孙子。
“都修仙了谁还娶媳妇啊。”江云舟摊手，语重心长道：“淼淼，红颜祸水。”
“我们老江家不能绝后！”蛇淼淼瞪着竖瞳，青色蛇尾不满的拍打着水面，“叫什么淼淼，你该叫我祖奶奶！”
江云舟被念叨的有些头疼。
人身蛇尾的女孩，看起来约莫十来岁，很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但对方真实的年纪，超过百年高龄。
曾祖父意外获得一枚蛇蛋，那时候的蛇淼淼刚刚孵化，祖传四代，时过百年之多，到了江云舟这代，终于成长为小萝莉。
二十多年前洪灾爆发，也是善通水性的蛇淼淼拖着幼年的江父横渡大江，江父才幸免于难。
辈分上，的确是“祖奶奶”，但实际交往，更像是小青梅。
而这小青梅，也是江云舟“获取水泽生灵的信任”，完全修复灵泉条件之一的关键所在。
只是大周与妖族素有嫌隙，大周境内更是妖族与狗不得入内，虽世族不乏有驯养妖兽的家族，但皆是懵懂的牲畜，像蛇淼淼这般通懂人性的妖，亦是大周“禁养品种”。
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一个“私通妖族”的罪名免不了。
饶是如此，江云舟也从未想过将蛇淼淼“上交朝廷”。
蛇淼淼单纯天真，十六年的感情做不得假，早就如家人一般。江氏生死存亡之际，也是淼淼发现水灵脉，更别说她曾救下江父，于江氏有恩。
于情于理，他都绝不会交出淼淼。
见蛇淼淼竖瞳盯着自己，江云舟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琉璃煮了鸡蛋，吃不？”
蛇淼淼金瞳一亮，蛇牙垂着口涎，上半身挺直，尾巴欢快旋转摇动，兴奋道：“吃！”
好端端的一条蛇，顷刻间成了小狗。
江云舟对此早有预料，唤琉璃将备着的青壳鸡蛋拿来。
蛇淼淼喜笑颜开，早就将什么娶妻生子忘却脑后，嗷呜一声，“云舟，你对我太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剥开鸡蛋壳，白嫩完整的鸡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口水直流三千尺，张开蛇口，将鸡蛋与碎蛋壳一口吞吃。
江云舟宽和的注视着她，忽然表情微凝，脸上浮现惊讶之色。
眼前有字迹渐渐浮现。
【蛇淼淼（一百零三年六月）】
【修为：炼灵初期】
【命格：远古龙脉（金）妖族公主（紫）周天灵体（紫）贪食少智（灰）】
【是否对其抽取命格？】
……
江云舟听到心脏砰砰直跳的声响。
鱼霸的命格最高也不过是蓝色，可见生灵有着潜力的上限，而淼淼却展现了金色命格。
再者命格的内容也令人深思。
远古龙脉，体内有一滴血稀薄龙血，未来青蛇化龙，也并非妄想。
妖族公主……妖族势力盘根错节，部族众多，但能称得上公主，恐怕其父其母是有名望的大妖。
江云舟听闻妖族寿命悠久，血脉越是强大的妖成长就越是缓慢，恐怕蛇淼淼就在此列。
至于周天灵体，无需打坐，身体自动无时无刻的在修行吸取天地之气，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体质。
也难怪蛇淼淼不得血脉传承，修为竟也是炼灵初期，相当于修仙的炼气三重了。
放在玄界，怎么也是一湖之主。
看着将蛋壳咬的“咔擦”作响，蛋黄还吃到了鼻头上的蛇淼淼，江云舟嘴角抽搐，完全想象不出蛇淼淼威武霸气占水为王的模样。
有些人命格贵重，但却压不住。蛇淼淼身为妖族公主流落人族，幸而自幼在江族长大，否则估计早被人当了兽宠。
也算祸福相依。
反正有自己一日在，就有蛇淼淼的青壳鸡蛋吃。
念头笃定，心也跟着沉静，江云舟凝神看向命格，心中默念：“抽取。”
在无人看到的光幕中，光泽闪动，一行字迹缓缓浮现。
【抽取成功，您抽取到了命格[周天灵体]】
刹那间，江云舟只觉得空气中无数稀薄的天地之气灌注身体，毛孔舒张，气血激荡。
他身形微颤，很快察觉到了不同。
玄界修行，一修皮肉、筋骨、气血、窍穴、肺腑……此乃身体本源之道。
二修天地之气，淬去杂质，吸收纯粹的气，锁住精元，将其炼化为己用。
有些类似修仙，都需要吸收“灵气”。
但也有着质的区别。
一缕灵气，就十倍于天地之气！
江云舟借取了周天灵体的命格，先将附近的天地之气吸收一空，很快就开始吸收灵泉内的灵气！
这让他喜不自禁。
要知道他本就眼馋灵泉的灵气，但苦于没有修仙功法，除了用泉水沐浴全身，也不过是无比微弱的吸收少之又少的灵气，这点灵气，根本就跟前世女性用什么美白面膜那般的心理安慰。
而拥有了周天灵体，哪怕灵气吸收的再少，绵绵不绝，日积月累，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何况不用打坐修行，节省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钻研遗迹的修复，以及调查对他下毒的幕后黑手。
当然，认真修行，吸收灵气的效率会更高些。
如同孩童获得了玩具，江云舟兴致勃勃的闭关修行，研究灵气的特性，等到琉璃到来，已过了三日。
嘎吱！
江云舟盘坐闭眸，身形如柏，细看却能发现他全身都在以极小的幅度颤抖，筋骨发出磨牙般的声响。
磅礴的气血冲击，经脉不堪重负，几乎溢流。
三日吸收灵气，相当于普通武者修行三月。
是时候突破关隘了！
江云眼底生辉，气血潮涨，碧海连绵，永无止境的气血化为激浪，朝着那一层不可视的屏障发起冲锋。
那困住无数武者的制约，在灵气的冲击下，如蛋壳般颤颤巍巍。
似乎有“咔”的一声。
气血震荡，突破关隘，汇入汪洋，恐怖的声势，引得竹林发出“哗啦啦”的脆鸣！
顺利的不可思议。
经脉再度开拓，气血愈发浓厚，碧海潮生功更上一层楼，领悟其“退潮即为蓄势”之深意。
七品二重武境！
江云舟眸光灿烂，灵气化为溢彩流光，为周身都渡上了一层烂漫的光泽，恍若仙人。
“这踏马的才叫修行！”
以往苦行修士般闭关就是数月，不吃不喝，苦苦挣扎，还难于突破，无比艰苦，甚至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现在安逸轻松，两眼一睁，轻松就突破一个小境界，水到渠成！
练武小半辈子，今日方知修行之爽！
“我能有现在的境界，全靠我的努力与天赋！”
看着因自己三日突破小境界而目瞪口呆的琉璃，江云舟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