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神策军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占据了大半个视野的深坑，而深坑中，堆放着数不胜数的尸体！
无一例外的，全都是青春美貌的少女，且深坑远处的几具尸体已经白骨化，显然在此处堆了不知多久。
而在距离最近的几具新鲜尸体中，李云生找到了那孩子。
深坑中不乏年纪比她更小的孩子，但他依旧能一眼认出来。
无他，这孩子跟她娘长得太像了。
我真的来晚了……
李云生站在尸坑边上，遍体生寒，攥紧拳头，指甲沁出鲜血。
他知道这世道肮脏，也知道达官贵人的恶趣味，却没想到，他们能做到如此程度。
真特么的该死！
身后，那女子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块破旧的黑布，聊且包裹住身体，低声道：“虽然不知你的身份背景，但徐家背靠兵部尚书赵振山，而他又暗中倒戈丞相一派，因此徐氏可以视作元氏的人，你的背景再大也大不过元氏，要不还是赶紧走吧？”
元氏，又是元氏。
元氏已经害了关将军，害了破云城满城军民，这还不够，如今还要纵容手下的人谋害这些女子？
李云生默默把那女孩的尸体从尸坑中抱出来，走到女子身边，扯下一块黑布裹在女孩身上，轻声道：“你呢，跟我一起出去？”
女子动了动嘴角，像是在笑：“没关系，等你出去了，他们自然就知道我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
“放心吧。”
李云生点了点头，既如此，他也并不强求，一个人抱着女孩，重新踏上阶梯。
走出地窖，迎面而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像是要照彻这地下的阴暗。
“单凭阳光有什么用？得用刀，用火。”
李云生喃喃一句，朝着徐府外面走去。
府里静悄悄的，竟连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出来质问他，一个陌生人为何出现在徐府，又为何抱着一具尸体，更别提伸手阻拦他。
徐府大门紧锁，李云生腾出一只手，缓缓推开大门。
台阶下，是乌泱泱成百上千的武者，每一个都至少有六品实力，而且并不像纨绔子弟那般虚浮。
这些人统一着玄色重铠，脸戴獠牙面具，手持长戈，排列整齐，气势凛然，每具铠甲心口处均有一护心镜，上刻“神策”二字。
而其中一名领头之人，铠甲除却玄色之外，更多了鎏金纹路。
若说鸿胪寺那一幕显得滑稽，百姓尚且敢凑个热闹，面对这八百重甲禁军，他们便连逃跑都恨不得自己多生两只脚。
不过总有不怕死的，远远偷看这边的情况。
徐凯正一脸谄媚地招呼着神策军领头之人。
“嘿嘿，元公子，没想到今日是您当值啊，在下家里闯进一个贼人，颇有几分蛮力，还望元公子能出手帮忙降服。”
元公子？
李云生笔挺地站在台阶上，却见那领头之人缓缓揭开脸上青铜面具。
是元凌峰。
那人皮假面瞒得住别人，他作为元氏传人，自然一眼便能认出来。
是李云生。
二人一上一下，遥相对望。
徐凯犹自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宣告着闯入者的嚣张，全然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气氛已然有些微妙。
“李兄，渊明一别，有许久未见了。”
李云生面无表情：“我怎么记得，只有不到半月时间？”
“元某还是那句话，一日不见李兄，便已如隔三秋啊！”
李云生眸光闪烁：“你要拦我？”
元凌峰洒然一笑：“我拦你作甚？我拦的是擅闯徐府的贼人，莫非贼人是你？”
他的暗示已经给的足够明显，只要李云生说一句“不是我”，他便有法子帮其脱罪。
徐凯蓦然瞪大双眼，“元、元公子，你们认识？”
不对，这元凌峰一向目中无人，无论谁与他攀谈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可能与这贼人有所往来？
“是我。”
李云生毫不避讳，紧接着质问道：“徐府地窖里的事，你可知道？”
元凌峰微微一笑：“知道。”
“我指的是……”
“那些女子对吧，我知道。”
这话再度刷新了徐凯的认知，这种事，京城的世家不一向是心照不宣的么？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抖落出来了？
还好周围并无群众，否则真是无法想象。
然而这番话已经传入了周围群众的耳中。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徐府的地窖里有女人？”
“徐家作为世家，地窖里藏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
“可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咱们理解的那种啊。”
李云生沉默片刻，道：“我说的是……”
“尸坑，对吧？”
元凌峰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这句话再度引发周围群众的无边遐想。
“他刚才说什么？尸坑？”
“这人说话可信吗？”
“那是元凌峰元公子，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岂能有错？”
“莫非徐府下面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云生深吸一口气：“元凌峰，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要扫清这个世界的不公。”
“嗯，我是这么说过。”
元凌峰点了点头，“不过徐氏是我元氏手里的人，既然是自己人，我当然得包庇着点，不是么？”
抱歉了李兄，在徐氏这把刀用钝之前，我还没法丢了它。
他的笑容很浮夸，一时间竟让李云生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徐凯一脸劫后还生的小人嘴脸。
也许他有他的苦衷，也许他说的是假话，可元氏包庇纵容徐氏杀人这件事，是既定的事实。
元凌峰道：“李兄，收手吧，你现在收手，我还能帮你一把。”
李云生默默抽出了横刀。
元凌峰叹了口气，“李兄，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你与我作对，更不想将你逼上绝路。”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从前如此，从今如此，从后，亦如此。”
元凌峰闭上双眼，不多时，竟有两滴泪水从他眼中滑落。
他知道，此事过后，二人便再无缓和的可能性了。
此时，徐凯仍躲在元凌峰身后，不断嘲讽着。
“小子，你敢当着神策军的面动手，小命不要了吗？”
然而下一刻，元凌峰侧开了身子。
“在你动手之前，我无法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必须告诉你的是，不要想着从神策军手里逃脱，就算是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云生将怀里的女孩轻轻放下，下一瞬，横刀已然凌空罩顶。
“姓徐的，给我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