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尘埃落定
白东腾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愣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时，看见挟持简叶的贴身保镖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喉咙处有一个猩红刺目的血洞，而那把滴着温热鲜血的匕首，正死死抵着他的心口。
简叶歪了歪头，刚才0199接管了她身体的控制权，想必是察觉到了白东腾的敌意，所以才控制她的躯体做出这个举动。
但在她原本的计划中，白东腾不该死在她手里。
计划之外的事情，简叶向来不会去做。
她缓缓放下手臂，从表情呆滞的白东腾身上收回目光，毫不设防地背对着他，缓缓走向简书。
不是白东腾不想去拦，只是他没有那个勇气。
“如你所说，我是个准备周全的人，早就料到了眼前的局面。”简书从联邦的改装车里搬出了一把椅子，简叶坐了下去，脸色苍白异常。
她在出发之前打了两支生源药剂，目的就是抵消0199带来的精神损伤，可灾异的影响不是区区两支针剂就能消弭殆尽的，简叶现在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痛，不远处白东腾的身影都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既然都料到了你会以简叶来威胁我，那我自然也能提前想到解决办法。”简书靠着联邦的改装车，漠然的面色和近乎轻蔑的目光刺痛了白东腾的自尊心。
“白宣是云江市的灾难源头，你以为这个消息真是你安插在鸿世的内鬼提供给你的？”他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实际上，内鬼根本不知道白宣的事情，是顾绍安装作不经意间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内鬼，使内鬼宁愿冒着风险也要将这个重要的信息传达给你。”
“没猜错的话，在内鬼向你汇报之前，简叶应该也在你耳朵边上煽风点火了吧？”
这不是简书的命令，而是二人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默契，简叶早猜到他会这么做，所以在内鬼赶来汇报之前，就跟白东腾表明自己怀疑白宣，并说出了合乎逻辑的推测，汇报之后，白东腾就愈发急不可耐，否则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内鬼的言论，肯定会好好调查几天，再做行动。
“你什么时候掌控了鸿世？”白东腾握紧拳头。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简叶，关小姐，我们走吧，去找白宣。”
“雨棠姐，白东腾怎么处理？现在就杀了吗？”联邦武装人员立刻上前羁押白东腾，防止他搞出其他幺蛾子。
关雨棠眼神复杂，犹豫半晌，摇了摇头：“先不用，把他关进车里，等我们得到了生源产品的配方后再处决他也不迟。”
白东腾活着能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还是和陈茂，顾绍安一样，死了更好。
三人进入基地，头顶的天花板微微塌陷，可怖的裂痕让关雨棠面露不安，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兄妹俩身后，脚下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现在的她注意力并不在白宣身上，而在简书和简叶身上。
算上联邦，云江市的三大势力，似乎全都被他们掌控在手，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很不好受，使得关雨棠忍不住重新回顾了自己和简书达成合作的全部过程，无数碎片化的场景在她眼中如同走马灯一般一一闪过，重复了不下十几次。
忽然，她撞到了一个冰冷的脊背。
“关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简书转过身，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们到了。”
他们站的地方是鸿世集团……准确来说，是顾绍安的秘密基地，这是一片隐藏在地下室尽头的小密室，内部设计了一个精巧的机关，按照顺序推动水泥墙上颜色较为深邃的区域，便可以开启密室。
“咔哒——”
浓郁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白宣坐在几个破纸箱上，身躯前倾，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挡住额头，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的时候，他缓缓放下酸痛的手臂，隐藏在碎发下的黑眸冷冰冰地看向他们三人。
简书面带微笑地招了招手。
“嗨。”
白宣喉结滚动，溢出一丝冷笑。
……
再见面时，是在两天后的联邦基地中，由于白宣迟迟不肯开口说出那散播灾难的东西隐藏在哪，所以关雨棠迫不得已，只好派人将鸿世团团围住，用她的话说，就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尤其要看管好白宣的所有个人物品，一张沙发，一只鸟儿都不能放过。
简书堂而皇之地坐在沙发上，周围是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的联邦人员，对面是一脸冷漠的关雨棠。
“你果然说谎了。”
她拿出一张纸，冷冷道：“整个夏州国，根本就没有逃犯和你们同名，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们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姓名；第二，你骗了我。”
想当初，为了防止被简书的谎言欺骗，她甚至特地逮捕了安盛雨，但现在回想起来……她那一大堆操作究竟有什么用？
毫无疑问，简书骗了她，而且骗得很彻底，他们既不是逃犯，也不是夏州国的民众，因为在夏州国的所有身份系统中都没有他们的名字。
就像几个凭空出现的人类一般。
“是啊，我是骗了你，然后呢？”简书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迎着关雨棠愤怒，阴沉的目光，他话锋一转，笑道：“在继续这个话题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关小姐，你还愿意回答我吗？”
“你说呢？”关雨棠面色冷得可怕。
“于义和安盛雨怎么样了？”简书置若罔闻，继续问道。
“……一个死了，一个半死不活。”
关雨棠接受不了整天被于义监视，所以在简书把他安插进联邦基地的第一天，关雨棠就违反约定杀了他；至于安盛雨，始终被她关在审讯室里，专人看守，想闹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浪，没有生源产品的维系，她现在还能保持稳定的呼吸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白东腾呢？”
关雨棠深吸一口气，神色不虞：“姜雅临死前销毁了所有生源产品的配方和生产流程，她很能干，这个举动导致我们暂时没法杀死白东腾，因为只有白东腾的脑子里存放着生源配方。”
末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姜雅为白东腾争取到了短暂的存活时间。”
等她将灾难的源头献给联邦总部后，他们自会找人分解生源产品的配方，联邦的专家可不比白东腾这个半路出家的研究人员差，先前没被总部委派过来，也只是因为总部不想在未确定的事情上投入过多资源罢了。
“你还有其他遗言吗？”关雨棠对于这个欺骗她数次的混账没有任何好脸色。
“最后一个问题……白宣开口了吗？”
“跟你无关。”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简书开门见山，“我可以帮你。”
“你还想骗我几次？”关雨棠已经失去了对他的全部信任。
“呵呵……不信就算了，反正白宣是不可能将灾难的真相透露给你们一分一毫的，一旦逼急了他，说不定他会直接自尽，到时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那可就不能保证了。”
简书泰然自若，循循善诱。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再相信你。”关雨棠不禁捏紧了手里的文件，沉声道。
“你不可能不着急，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你应该已经将情况汇报给联邦了吧？等联邦人员来到云江市，你该如何证明白宣就是灾难的根源？用我们之前做出的推理吗？”简书摇头失笑，“那是行不通的，因为联邦人员往往只注重结果，他们可没耐心听你长篇大论的推理。”
“白宣不开口，陈茂又变成了一具尸体，一旦他们来到云江市，看到这满地鸡毛，你猜猜联邦会怎么做？”
关雨棠脸色发青，既气简书的猜测完全正确，也气自己如此沉不住气，未经深思，仓促之下就将情况汇报给了联邦。
“你需要我的帮助，关小姐——”简书拖长了音调，那副笑容在关雨棠眼里，莫名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看得她牙根直痒痒。
最终，她还是在莫大的压力下妥协了。
简书如愿在审讯室里见到了白宣，他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关小姐，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现在请你留在外面等候。”说完，简书便猛地关上了门。
狭小的审讯室里，脚步声逐渐清晰，白宣微微抬头，阴郁沉重的目光直接锁定了简书。
他的第一句话出人意料。
“段大哥呢？关雨棠把他杀了吗？”
简书眉梢上扬，“不然呢？留着他过年？”
“呵……滚出去，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既然你和联邦那么有本事，那就自己去找吧，实在不行就杀了我，看我死了你们能不能活。”
简书笑了笑，说道：“其实当初在捡到那只玄凤鹦鹉的时候，我心里就隐约有所猜测。”
白宣微微一愣，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愕然。
“在云江市作乱的灾异，应该是你精心豢养的宠物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