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吴老大的离别宴
隋老爹盯着黑纹刀，突然拎起铁锤：“儿啊！把你娘银簪子都熔了！多造几瓶照妖镜！”
“给我也拿一个用用！我要去找这朱家商号评评理！”
隋远连忙拦住老爹，“这硝酸银是好东西，但是有毒，还是别随身带的好。”
“回头我给您搞更好的玩意儿！”他边哄着老爹，边拿走隋老爹手中的铁锤，“而且，这朱家的事，不急于一时。”
“还不急！这刀...这怎么办！”隋老头烦躁跺脚。
“没事，我来想办法！爹您信我不？”隋远看着老爹。
隋老爹有些犹豫，这50把腰刀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爹，我是举人，万事不如读书高，书中自有张良计啊！”
隋老爹看着隋远坚定自信地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当夜醉仙楼天字号房。
烛火在青瓷灯盏中摇曳，吴老大摩挲着虎头刀柄上的缠金丝，刀鞘与案几相碰的声响压过了更鼓。
当时，隋远帮他打了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那小子认真吹捧自己什么宝刀配英雄，猛虎配英雄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转眼间，这混小子让他有种神兵天降的感觉。
就那么轻轻松松帮自己消灭了宿敌水蛇帮，还顺带考上了举人，确实让他始料未及，又惊又喜又忧。
他抬手斟满两盏竹叶青，琥珀色的酒液在沉默中泛起涟漪。
“吴大哥！”隋远脚步轻快地走进房间，这次和之前献刀可不一样。
跟飞虎帮吴老大的情谊，从水蛇帮、县衙牢狱、锦衣卫牢狱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最开始虚与委蛇到后来肝胆相照。
怪不得连老爹都崇拜飞虎帮，确实是一群义士啊！
吴老大看见隋远，立刻起身，豪迈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兄弟，恭喜你啊！”
“客气啦，吴大哥，这次丁权和弦月没少帮我出力！”隋远乐呵呵举杯，“小弟敬大哥一杯。”
两人愉快地推杯换盏，絮絮叨叨到深夜。
吴老大睁着铜铃般的大眼，似醉非醉，从身后拿出酒坛，晃来晃去地给隋远看。
隋远睁着醉眼，艰难看到里面三根漂浮的虎鞭。
这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举着夜光杯，一脸坏笑：“隋老弟，你给算算这杯酒值多少银子？”
“大哥，这玩意得看疗效。”隋远笑嘻嘻地吐槽，“上回您说喝完能夜御七女，结果抱着县衙石狮子啃了半宿呢！”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吴老大突然压低嗓门：“老弟，可知水蛇帮之前私运盐引？”
他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条扭曲水蛇，“后来，老子跟吴知县联手一起搞掉了他们的据点...”
吴老大忽然手指猛地拍向蛇头，“盐车掉包成咸鱼，这帮水蛇真的蛇胆包天！”
吴老大眼神忽暗：“当时，我发现水蛇帮的盐引残片，盖的竟是朱家商号印章。”
隋远心下一惊，随手夹了片酱牛肉，这朱家商号手眼通天啊。
吴老大浑然不觉，还在吹嘘：“那票赚的银子，给弟兄们换了批缅铁刀...”
窗外梆子响了三声。
吴老大看了眼天色，忽然将酒盏推过桌案。
袖中铁护腕擦出刺耳的刮擦声，让隋远忽然凛神。
“贤弟如今是举人老爷，该有清白的门庭。”吴老大眼神暗淡。
他低头故作轻松地把玩着酒杯：“飞虎帮终究是江湖草莽，今日之后，你我明面上不必再有瓜葛。”
隋远立即愣在当场，酒也醒了大半。
他喉咙有些哽咽，他知道这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隋远按住酒盏并未饮下，“大哥....”
吴老大一直以来都讨厌这种煽情的氛围，他这个人一向讲义气，更知进退。
他看重隋远的才能，但更看重隋远这个兄弟。
吴老大突然击掌三声，暗处转出十二道身影。
他自袖中抖落十二枚新月银符，隋远定睛一看，符面暗纹恰是飞虎断尾的图腾。
“弦月十二人皆换过籍契，身家性命从此与你捆在一处。”
吴老大的声音透着低沉：“丁权还在南京，他的籍契我也一并给你。”
隋远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醉倒眼睛都有些潮湿模糊。
弦月的立春捧着鎏金木匣单膝跪地。
小满、惊蛰、霜降等人默然解下腰间刻有飞虎纹的铜牌，换上一枚新月银徽。
十二人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早已受过严训。
“剿水蛇帮所得，通州三间货栈的地契在此。”吴老大掀开墙角的樟木箱，白银官锭上还带着库封朱砂。
吴老大深深地看了一眼隋远，从怀里掏出一枚新月银符轻轻放在桌上。
然后猛然起身，玄色大氅扫翻酒盏，潇洒离去。
“今日之后，你我山高水远....”
隋远握紧新月银符，触手生寒的金属上犹带体温。
立春呈上鎏金木匣，隋远紧紧抱着不愿打开。
“禀东家，帮主留话。”谷雨的声音清晰。
“他说...世道如熔炉，望君炼出真金。”
渐渐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隋远一个人还抱着木匣坐在房内。
弦月已经被他赶走了，他需要自己静一静。
虽说自己的身份现在与飞虎帮联系是有些为难，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吴大哥要将丁权和弦月给他，是怕自己无人可用，这个可以理解。
但要以几乎决绝的方式和自己划清界限，这有些太突然，太不合情理，太难以接受了！
或许，另有蹊跷！
或许，飞虎帮有难！
隋远想着想着，连忙打开怀里的鎏金木匣。
木匣里静静躺着一本无名书册，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渍。
隋远猛然打开，却只见“漕帮”两个大字！
这么直接吗？！
隋远将书册内页凑近，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微甜而酸涩。
有明矾！
他快速将书册凑近烛台，小心翼翼烘烤加热。
一行行小字，慢慢在书页中显现出来。
原来，原来是飞虎帮暗藏漕帮暗桩名录。
飞虎帮...水蛇帮...盐引...朱家商号...吴县令...漕帮.....
隋远觉得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若隐若现地在将这几个信息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