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分钱难倒冒险者
酒馆内，格罗姆把一排钱币倒扣在木桶上，手中握着从酒保那“借”来的一大杯蜥蜴烈酒。
十枚金币、七枚银币和半颗地精门牙叮当滚落，洛奇的尾巴瞬间绷直：“老子拼死顺来的钱就够买把儿童竖琴？！”
“更正。”艾尔温用断刀拨开银币，“是十一枚金币——某人的尾巴卷走了一枚。”精灵的刀尖精准抵住洛奇试图后缩的尾梢，一枚金币从尾尖掉落。
莱娜的手重重拍在木桶上：“优先购买解毒剂、止血绷带和……”
“新斧头！”格罗姆的拳头砸穿木桶，陈年麦酒随着酒保的眼泪一同涌出，“老子的斧头卡在地精屁股里了！”
“鲁特琴！”洛奇踩着酒桶挥舞尾巴，“没有音乐我怎么施展‘迷魂安眠曲’？上回就是靠这招让豺狼人睡着的！”
“然后害我们被鼾声引来的食人魔追了半夜！”艾尔温毫不客气地揭穿。
泽比擦拭着碎岩没加入争论，他只要一把好的武器就够了。
莱娜的圣光笼罩钱堆，少女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还有《晨辉教典》镀金版，2金币。”
众人倒抽冷气。洛奇掰着手指嘀咕：“这娘们比地精还黑……”
“百分之百给老子买斧头！”格罗姆拎起酒桶残片，“不然就把你们的脑袋当流星锤使！”可惜他的威胁无人在意。
艾尔温的箭簇在桌面刻出分配图：“金币拆解如下：格罗姆的战斧三枚金币……”
“这点钱只够买铁匠铺后院的二手货！”格罗姆的咆哮震翻了邻桌矮人的麦酒杯。
艾尔温无视格罗姆鼓起的腮帮，继续分配：
“医疗物资和简易帐篷三枚金币加七枚银币，再加一枚金币买《晨辉教典》简装版。”
莱娜捧着四枚金币七枚银币的预算勉强接受。
“等等！”洛奇趴在钱堆上哀嚎，“我的琴呢？！”
“最便宜的款式，两枚金币。”精灵箭尖一挑，钱币自动归位。
提夫林尾巴炸出火星，却在对上艾尔温灰眸时蔫成麻绳。
最后两枚金币被艾尔温推向泽比：“你的份额……”
“不必。”泽比看着艾尔温那件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斗篷，推回金币。
艾尔温灰眸闪了闪，突然收走全部剩余资金：“陪我去挑件斗篷。”
…………
泽比掀开店门布帘的刹那，冷铁气息飘入肺腔。艾尔温的手指掠过挂着蛛网的陈年斗篷，却停在锁子甲陈列架前。
精灵突然取下件轻质锁甲，金属环碰撞声像远山的雪崩，当店主老矮人嘟囔着“一枚半金币，不买别碰”时，艾尔温已将最后两枚金币拍在柜台。
铁锈味的沉默中，艾尔温把锁甲塞进泽比怀里：“就当是你的入队礼物。”
泽比犹豫片刻，套上了那件做工不算精良的锁子甲。
面板弹出新数据：
【战士锁甲】
种类：轻甲
品次：普通
介绍：贫穷人士的好帮手，穿上总比不穿强。
他望向只买了条亚麻斗篷的精灵，阳光正透过破洞洒在银发上。
“为什么？”
“你的死亡会影响团队输出。”艾尔温将箭囊残余的丝线编入新斗篷，“而且……”精灵的耳尖动了动，“投资潜力股是精灵传统。”
门外突然传来洛奇跑调的琴声，提夫林果然买了把琴箱开裂的次等货。莱娜捧着牛皮纸包的简装教典追打他，而格罗姆正挥舞着豁口更大的二手战斧，砍碎了夕阳。
消耗完手上钱币后，冒险小队总算是勉强恢复了冒险能力，然而眼下又有新的问题等着几人。
格罗姆的胃袋发出岩浆沸腾般的轰鸣，莱娜盯着一旁酒馆内接受打赏的卖唱客，顿时有了主意：
“提夫林的喉咙，除了编造下流双关语就没别的用处？”
洛奇自然明白她的意图，把新琴的裂缝展示给众人看，琴箱里立刻掉出三根蜘蛛腿：“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忍心让我拿着这支破琴去出卖艺术吗？”
“圣光为证，”莱娜拍了拍提夫林的肩膀“若你肯正经唱完《金穗丰收颂》，我就...”
她突然哽住，显然想起上次承诺“不再泼圣水”后却把洛奇浇成了落汤鸡。
艾尔温拆开最后一支雕着花纹的箭头做筹码，灰眸映着酒馆吊灯里跃动的火精：“北街琴行最便宜的魔法扩音器，赚够十金币就买。”
“不够～不够～”小人得势的提夫林摇晃起手指，气得身后的格罗姆摩拳擦掌。
当艾尔温说出下次任务给他多分十五枚金币时，洛奇立马喜笑颜开：“成交！但我要在歌词里加五段即兴发挥～”
在其余几人期待的目光中，洛奇捧着鲁特琴一脚踹开酒馆大门……
新琴的第一声弦响惊醒了酒馆屋檐下的石化蝙蝠，那生物扑棱棱飞走时抖落半斤灰尘。
“各位瞧好了——”提夫林翘腿坐在倒扣的啤酒桶上，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着恶作剧的火苗，“最新力作《我的伙伴们》，走过路过别错过！”
“且慢！”莱娜突然揪住他镶铜钉的衣领，“你要是敢提圣水用光后我拿枭熊尿去驱散魔物.....”
琴弦炸开一串琶音，洛奇的歌声已混着魔法共鸣传遍整条街：
“兽人战斧砍得欢哪～锵！
砍塌了神庙承重墙～轰！
牧师尖叫圣光凉啊～嗖！
枭熊尿液泼魔物～嗞啦！”
格罗姆的咆哮与莱娜圣徽砸琴箱的声响完美合拍，泽比默默按住兽人即将掀桌的臂甲，新换的锁子甲随动作发出细碎银铃般的声响，艾尔温站在三步外绷紧嘴角。
“再来段！”某个醉醺醺的龙裔往琴盒扔了几枚银币。洛奇的尾巴立刻卷起钱币，琴箱裂缝里蹦出更激越的旋律：
“哑巴剑士剑光如电哪～唰！
削掉了座狼半边臀～啪！
跳进激流救美人啊～噗！
从此二人生情愫～嘿！”
泽比手中的酒杯裂了道缝，麦酒汩汩渗进指缝。女牧师更是羞红了小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金币雨在第七小节副歌时达到高潮：当洛奇用假声模仿莱娜追打自己却踩到史莱姆滑进马粪堆时，连绷着脸的矮人老板都笑落了烟斗。
琴盒里攒动的钱币映着提夫林得意的笑，直到艾尔温抽走其中大半：“老板，上菜！”
鹿头标本下的木桌还在散发松脂香，格罗姆已经用战斧柄敲着桌面吼出第三遍“烤全羊”。
莱娜用《晨辉教典》压住试图偷酒的洛奇尾巴，书页间夹着的止血草标本簌簌掉落。
“蜂蜜岩蜥排。”
泽比突然出声，惊得艾尔温擦拭箭簇的动作顿了顿。泽比垂眸盯着菜单上蜿蜒的异世界文字，对着新奇的食物感到好奇。
精灵游侠灰眸里泛起一丝波纹，破损的斗篷掠过泽比手背：“两份。”
当侍者端来足有盾牌大的黑岩馅饼时，洛奇正用琴弦偷叉格罗姆盘里的岩羊肉。
酒馆穹顶垂落的魔法灯球忽明忽暗，将众人举杯的影子投在绘着屠龙传说的彩窗上，仿佛给古老传说添了段鲜活的注脚。
当岩蜥排焦糖色的外壳被切开时，泽比咀嚼着陌生又熟悉的甜腥味，忽然想起和自己共用烤乳猪的老奴隶。
“吃相挺斯文啊？”洛奇用琴弓戳他锁甲接缝，提夫林尾巴上还卷着从格罗姆盘里偷来的岩羊腿，“像王都那些拿把叉子吃饭的贵族老爷。”
泽比刀叉骤然停在半空。莱娜的靴尖在桌下轻碰他脚踝，牧师面前的黑麦面包只撕下小小一角：“我们人类都这么用餐。”
酒馆喧嚣忽然变得模糊，泽比第一次尝到被女牧师回护的滋味。腿上的伤痕隐隐发烫，仿佛莱娜那夜替他上药时留下的薄荷膏正在重新生效……
吱嘎——
酒馆木门被撞开的巨响让泽比叉尖的烤岩蜥肉晃了晃，酱汁溅在艾尔温磨破的麂皮护腕上。
“诸神啊…是白银之盾！”
半人马商人叉子上的刺果滚进岩浆蘸料，腾起的硫磺烟雾里，四道身影切割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