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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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留下个百户

“这种梦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吓醒过多少次,我也不知道自己学了多少,一直以为就是梦,哪知这次……我们回到黄芦岭那晚,我已经吓傻了,大人请想,莫说尸体膨胀发绿,便是好好的,梦里的尸体我也没见过这么多啊,还是在晚上,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好好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于是便让巡检使记录,我竟是挨个都看了,哪知转日县衙仵作来了,说我记录下来的不仅准确且详尽,而且准确详尽,我这才知道,那些可怕的梦竟是真的是为了教我些东西,以便今日之用,不然,我一个小小司吏,又这个岁数,去哪学得这些本事?”

贾川说话的时候,徐恭始终盯着贾川的表情,贾川当前世是一场梦,说的跟真事一样,徐恭竟是没能从贾川脸上找到糊弄,搪塞之意。

“你……在梦里见过那种尸体?”

“见过,何止巨人观,烧死的,淹死的,毒死的,掐死的,凿死的,砍死的,捅死的……”

贾川掰着手指头算,手指头不够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徐恭摆了摆手说:“罢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刚才说他们有可能杀尽巡检司的人后,半路还要截杀你们三人,但柴房中留一活口又与之相矛盾?”

“要不我喜欢跟聪明人聊天呢……”贾川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躬身说:“大人总结的很对,既然留了活口便没道理杀我们,可这样又解释不通为何尸体中有他们的人,他们未曾遮掩。”

“你说……第四拨人与第二拨人应是同一伙人,乃山匪?”

“江湖中人,要那么多兵刃有何用?这些山匪受雇与人,按照指令到了黄芦岭,没想到全死在这里了,他们的同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找了来,在山林间看到了同伙的尸体,便想着要报仇,恰巧赶上第三拨人离开,他们便以为自己人也是被这几人所杀,便动了手,而后他们觉得黄芦岭巡检司的人都已经死了,便大胆的将兵器都带走了。”

“这是我听的第三遍了。”徐恭温和的说。

“有时候,说的时候便能想到哪来不对,就像刚刚,有个新的推断,说出来自己便知道说不通,山匪的老巢应该离黄芦岭不远,他们带着不少兵器,弓箭,白天会躲在山林中,等夜晚出行回老巢,不然太容易被人看到。”

徐恭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说:

“这案子你该查还要继续查,先查出山匪是哪个山头的,多少人手,若真如你之推断,抓了这些山匪,黄芦岭之案的实情便可获知一部分……”

贾川点头,他早就想查周围何处有山匪,但没有上面的批准,他就算是与崔有志说了,也会被推诿,眼下徐恭说出来了,他刚要问谁帮他查,徐恭没给他机会,又说道:

“太子这个月二十七登基,而后会派官员来查办此案,你无需理会,只按照你自己的心思查证,我会将李顺留下,有任何发现直接将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太子也会与你直接通信,你们三人暂且在县衙内任职,莫要怨怼,你还年轻,太子自有安排。”

贾川心里已经怨怼上了,他现在这么个角色,在世人眼中连个打酱油的都不算,真是说清除便可清除,干着最累的活儿,操着要命的心,最终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可面上,贾川表现的很是感激的模样,躬身应‘是’,不管怎么说,留下一个百户陪着他查,确实是方便很多,至于别的,眼下的贾川还没时间想。

……

徐恭并未多做停留,此案关系重大,与来之前想得完全不同,待他到了京城,太子理应看过刚才那封长信了,或许另有计较。

他嘱咐了两句崔有志要好好对待贾川,又私下嘱咐李顺几句,而后带着还散发着尸臭的汉王府腰牌,几人上马离开。

李顺便是之前在徐恭面前给贾川上眼药的那位,这位百户留下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尤其对崔有志来说,让一名百户也住在吏舍?客栈?这显然不合适。

崔有志只能自掏银包命衙役赶紧在附近找个说得过去的宅子租下来,至于租多久……崔有志不敢想。

其实可以将他后宅的主房让出来,可崔有志不敢啊,家中若是住着这么一位,还不知道住到哪一天……他吓也吓死了,若是再有下人说话没有遮拦……

颤抖的可不止崔有志的手,脑浆子都在抖。

先把这事儿定下来,崔有志才想到另一个问题,为何要将百户留下?监视他还是……这个问题可以先不想,那贾川三个人如何安排?安排在哪个位置?

崔有志脑浆子抖动的太厉害,已是分不出轻重缓急,只知道赶紧召集其他官员一同商讨,竟是将李顺就那么晾晒在前衙。

贾川站在前衙院中也很无助,县衙他不熟,最熟悉的便是老郑头的小院,难道要带着锦衣卫的百户去殓房门口坐着?

“内个……”贾川想没话找话,天空中突然‘咔嚓’一个响雷,贾川忙抬头望天,只觉得刚刚貌似是晴天啊,怎的突然就变天了?

“先找个地方避雨吧,这雨说下就下。”李顺说。

董树本和顺子今日都没有跟着,此时必定舒坦的躺在吏舍大通铺上,要不将百户带去吏舍,闻闻久酿鞋袜的味道?

贾川正琢磨着,一个高大身影映入眼帘,他赶忙喊住高云天,几步跑到近前,低声说:“找个地方,让我安置这位百户。”

高云天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在审讯那名鳏夫,他此刻出现在前衙院中也是想要找崔有志汇报审讯结果,突然听到贾川提到百户二字,他愣了愣问:“何来百户?卫所来人了?哪出事了?”

“锦衣卫的百户。”

高云天看向李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兴奋变作阴沉,可看在贾川眼中是跟崔有志一样的怕,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李顺等的不耐烦了,喊道:“你们何事不能进屋说?非得等到淋了雨不成?”

贾川看着高云天的模样不像是马上能变出机智,索性转身对李顺说:“走,我带你去吏舍歇着。”

李顺没意见,正准备跟贾川走,便见到崔有志急匆匆的出现在院中,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说:“找到宅子了,贾川你先带李百户到签押房稍等,我已命人前去打扫,打扫完再添置些物什便可歇息了。”

崔有志说罢,人已到了李顺身前,刚才那一声惊雷,将崔有志唤醒,前衙还有一位百户呢,他竟是坐在二堂中开上会了,好在县丞有处私宅,只与县衙隔了一条街,不用等衙役去寻,他赶紧跑出来告知贾川和李顺。

高云天见到崔有志,第一个反应是先汇报工作,他刚走上前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崔有志叫停:“你先一边待着去!”而后讨好的说:“先委屈李百户跟我到签押房中喝茶,一会儿宅子便会打理好,百户一路辛苦到现在不曾歇息……”

崔有志絮絮叨叨说着讨好的话,顺便前面带路,几人跟着崔有志到了签押房,几人前脚刚进屋,外面的瓢泼大盆雨就落了下来。

贾川和崔有志心里都是一阵后怕,这要是让锦衣卫的人在县衙里淋了雨……

“县尊,刚才审问……”高云天执着的想要汇报工作进展。

“哎呀,你着的什么急!赶紧去命人上茶!”

李顺笑了笑说:“县尊公务繁忙,你忙你的,有贾川陪我等便可,无需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崔有志连连说好,还是看着衙役上了茶这才退出了签押房。

高云天自然也跟着退了出去,临走还撇了一眼房内,贾川以为高云天是在看自己,且他也想知道那鳏夫为何要将死者杀害,便对李顺说:“李百户先饮茶,我去听听那凶犯杀人的原因便回。”

李顺一听忙说:“我也正想听听,叫进来说吧。”

如此一来,刚刚出门的二人便又回来了。

贾川坐直了身子,准备仔细听听凶手的杀人动机,崔有志担心李顺不知道前因后果,便命高云天从头说。

高云天说的时候一直垂着头,语气也无平时那种吹嘘。

贾川觉着高云天有异,想着回头问问。

李顺听得津津有味,他喜欢出来办差,在镇抚司他是要讨好别人的,可出来便是被讨好的那个。

贾川在高云天说的时候,偷瞄了几眼李顺,徐佥事为何要将这人留下?之前朱瞻基说过要敲锣打鼓的查,那身边有这样的人在自然是方便,可这次徐佥事的意思是暗查,且来日明面上会有官员被派来查案,他只负责偷偷查完,偷偷上奏,这人是为了方便他上奏的?

“这人莫不是对死者家中财物起了贼心?”

李顺一句话将贾川拽了回来,他赶紧认真听。

高云天垂着头,像是思考了片刻,才冰冷答道:

“不是,死者夫君半路回来,他躲在床下,听到那老实男人对妻子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可那女子却冷漠至极,非常之不耐烦,最终将老实男人哄骗走了,便满脸笑容的将凶犯从床下拽出来,这凶犯当时心中不是滋味,想到已故亡妻,又想到若是自己对妻子如此,而妻子却背着他……他无心温存,便寻了个借口回家,说晚些时候再来,回家后他怎么想怎么觉着这女人没良心……”

高云天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贾川又说:

“死者之前与凶犯说起夫君都是抱怨,不解风情,不懂怜惜……他们俩家虽是邻居,但老实男人常年在外,两家没什么接触,这凶犯便信以为真,可昨日见到的与死者说的完全不同,凶犯十分气恼,自认为对不起隔壁的老实男人,这女人留着也是祸害,于是,便带着匕首再次到了死者屋内,死者毫无防备,将凶犯引到床边,凶犯一刀将死者捅死。”

高云天说完了,签押房内安静了。

这种杀人动机……贾川之前没遇到过,他在试图站在凶犯的角度,揣摩这种动机是否说得通。

李顺是完全没有想到,琢磨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道:“这人……颇有些侠者之气,可惜了。”

崔有志赶紧称是,又说了些惋惜的话,这才与高云天一起退下。

贾川还在琢磨‘侠义’二字从何而论,但又觉着貌似能够体会到一些。

“你觉着,我为何会被留下?”李顺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问。

贾川脑中来了一个急刹车,赶紧开始思考如何应答。

“你未回来之前,我刻意在徐佥事面前说了些对你不利的话,你可知为何?”李顺得意的问。

李顺的年纪三十上下,比徐恭是年轻,但跟贾川比可就老成多了,他自觉在这年轻人面前占尽优势,言语间不免有些戏弄的成分。

贾川自认为自己性格柔和豁达,上一世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轻易不会发脾气,尤其是对……上级领导,态度更好。

可这并代表贾川内心少了胜负欲,李顺这么一问,再配合上那种戏弄的表情,贾川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严肃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本还纳闷,徐佥事的意思暗查,可李百户留下了,我如何暗查?现下我倒是明白了,正因为李百户说了些不利与我的话,徐佥事才放心将你留下……从一开始便不喜,与我待在一处自然更容易看到我可疑之处,虽然我不知道监视我有何用,但,李百户竟是热衷这类差事,着实让我想不到。”

原本洋溢在李顺脸上的笑容,慢慢退了下去,他探身看向贾川问:“那些事,真的是你查明的?”

“自然是。”

李顺上下打量了一下贾川,问:“你今年多大?我看着……不应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