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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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中老年朋友

贾川听了老郑头的话愣了一下,升官?考验结束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哪听说的?消息可靠吗?”贾川急急的问。

老郑头也愣住了,纳闷的问:“不是说让你们仨先留在县衙?”

“这叫升官?”

“县尊可是愁坏了,不知将你安排在哪个位置上最佳。”

“既然旨意未到,我顶多是个吏员,他愁什么?随便挂个名便是了。”

“吏员也有分别,你看啊,知县,县丞,主薄,正学官,副学官,这些是官,但他们不直接操办公务,谁来做?下面便是六房,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工房,每一房设立一个头目,叫经承,副头目叫管年,这些人整日待在屋中,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谁跑腿?衙役,衙役又分三班与杂役,三班便是皂班,就是在堂上站班行刑,打威武棍的那些人,壮班,都是些壮夫,跑腿用他们,再有便是快班,就是捕快,除了三班外,还有我们这些人,仵作,禁卒,门子……”

“你跟我说这些作甚?”

老郑头笑道:“我还惦记着将你弄到这个小院里来,如今看,你非池中之物……”

“你像是读过些书啊。”

“有何用?我爹是仵作,我便也只能是仵作。”

“所以你不成家?”

老郑头摆手说:“到我这儿结束吧。”

贾川想了想说:“若是,若是我能升官,便想法子将你调去……”

“去哪也是仵作,还是待在这个小院吧,至少熟悉,且知县也算……善,只是你呀,年纪轻轻便得遇天颜,来日或许不可限量,只是……我怕你承受不住天恩啊。”

贾川垂下头没有说话。

“你年轻,人也机灵,又有一技之长,人之所长总要被他人认可,才可说是所长,而认可你的人偏又是这天下最大的,若是过了这一关,来日身边必定少不得阿谀奉承之人,谁不愿意听好听的?听的时间长了便将假话当真话,真以为自己如何了不得,便也容易得罪人……”

“我知道。”

“你知道有啥用?知道那是南墙,撞的人少吗?谁不是觉着自己有天佑,不会出事?”老郑头压低声音说:“历朝历代,你看皇帝身边的人,哪有几个善终的?皇帝不是人?要命的是,一个皇帝一个脾气,没有重样的,等你揣摩明白当今圣上的脾气,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贾川刚要辩解,老郑头又低声说道:

“别的咱不说,只说我知道的,永乐年间,永乐帝四定安南,五征蒙古,六下西洋,顺带还将都城迁到北京……”

贾川听到这句脑子里顿时亮出一个名字,郑和!他不由自主的眼睛亮了亮。

老郑头以为贾川喜欢听他说这些,便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讲了出来。

“……所谓洪武之治,永乐盛世,哪里离得开严刑酷法,不听话就……”老郑头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觉着你有问题也是死,那锦衣卫为何如此张狂?手中握着百官性命啊!永乐帝如此频繁征战,国库还能有银子?多亏了当时的太子,就是先帝,先帝仁厚啊,可有啥用?今年才洪熙元年,人便没了,天下才消停了一年不到,谁知道太子继位后是个啥章程?”

贾川边听边在脑子里理清楚谁是谁爹,谁是爷爷,谁是孙子。

“按理说你也应该是有耳闻的,永乐年间动辄便会有株连全族的案子,当然没有洪武年间的多,但也十分吓人,先帝去年继位后接连颁布政令,废止不少严酷刑罚,严禁法外施刑,并禁止随意牵连无辜,且死刑案件必须经过多次复核,五府、六部、通政司、六科以及三法司需共同参与案件会审,就是怕有冤假错案。”

贾川频频点头。

“你也算是太子的人,来日太子若是效仿永乐帝,你便是爪牙,待将异己收拾的差不多了,为了平息百官之怒,杀你泄愤再平常不过了,所以我对你是真不放心。”

“我不会去锦衣卫。”

“那是你想不去便可不去的?”

“万一……太子像他爹呢?”

老郑头哼了一声说:“太子骑马长大的,你查查先帝骑过几次马?”

贾川想到朱瞻基跟他说过跟着爷爷打仗的事,叹了口气,跟谁长大便会随谁吧?但他没有印象宣德年间如同朱元璋和朱棣那般如何百官。

“我今日也算是豁出去了,我与你投缘,这些话我也是没事跟自己唠嗑的时候才会说,你若是能听进去最好,若是不能,唉,各安天命吧。”

“听进去了,只是有时候不得已罢了,我尽量避免不得已。”

老郑头拍了拍贾川肩膀说:“若是旁人有你这机会,怕是高兴的要去上坟,但他们不懂福之祸所依,你在朝中没有根基,升的快落的便慢不了,我担心来日无人在你身边提醒一二,你走错一步便是……深渊啊。”

“我先把眼前这关过去,说不准这一关都过不去,巡检司里有内奸,这事儿要看太子怎么想,若是往坏处想,我们三个谁都逃不掉,救过太子性命也无用。”

“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已经算是难得了。”

贾川纳闷的看了看老郑头,问:“你天天躲在这里竟还关心着天下大事,没事还做做总结?”

老郑头苦笑道:“若是有一日,你也没了盼头,便学我这般,莫要想着自身那点事,想想外边,想想跟自己像是无关,却又有关的事,便不觉着日子难捱了。”

“你是想着自己若是皇上……”

老郑头赶紧捂住贾川的嘴,急道:“这是能说的?!”

贾川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老郑头松开手,狠狠瞪了贾川一眼说:“能偷偷想想自己做个县尊便已是极好了。”

贾川笑了笑说:“刚才来的时候,高云天找我说想跟着去剿匪,他不是本来就应该跟着去吗?这种事莫非不让衙役参与?哦对,这是去东光县……”

“按理说去哪找这些山匪,他都得跟着,你莫忘了是因为黄芦岭的案子,那些兵刃,弓箭,还有那个内奸,可都在山匪窝里,他不去能行?”

“那……”

“这是县尊不想让他去冒险,跟你说过了,高云天他舅跟县尊关系极好,县尊也是将高云天当做子侄一般看待,我听说这次是要真动手的,既然不是去做样子,便会有危险……”

“那高云天为何非要去?”

“他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没他啥事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更何况这么大的事,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能耐,偏衙门里众人背后都说他是因为他舅,他自然想寻个机会证明不是,这小子也是一根筋,好好的日子,做做样子,傻乎乎的活着便是了,非要争个高低。”

贾川笑着摇头,争强好胜这事他早早的就知道没用。

他本性比较温和,父母整天也是温言细语的,从没跟他发过脾气,可心眼这东西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三年级的时候他便觉着同学们很幼稚,有人说去过法国,另一个便说去过德国,几句话之后便是去过月球和火星了,他觉得有斗嘴的工夫,背俩单词不好吗?

因为学习成绩优异,他一直显得不太合群,憋了一天,回家找门口晒太阳的老头聊上半个钟头算是发泄一下子。

贾川也很纳闷自己的早熟是因为什么,反正到了上大学他才开始跟同龄人交朋友,这一交便不可收拾。

没想到他到了这一世,最先交的朋友又是个中老年人。

“他们都说你胆大,可我看着你是个胆小的。”老郑头笑呵呵的说。

贾川愣了一下,他自认为将自己这个毛病隐藏的很好,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只不怕死尸这一项,便几乎将所有人蒙蔽了,他怎会想到一个窝在小院中的老仵作,接触没几日便看了出来。

“胆小好呀,胆小便不会惹事,胆小便会知道想后果,胆小便不会妄生贪念,偷着想想罢了。”

贾川深吸一口气,朝老郑头抱了抱拳,说:“你也是胆小之人啊。”

老郑头哈哈一笑说:“咱俩若是与旁人说咱们胆小,怕是都没人信。”

……

中午,俩人在小院中用了饭,贾川心里知道,能清净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二人吃完后刚收拾妥当,崔有志便来了。

崔有志的意思是,下午还有一个会,贾川无论如何都要参加。

贾川笑道:“还是等旨意到了再说吧。”

贾川的意思是,你们研究你们的,至于我,等等再说。

按照贾川和李顺的预计,今日即便没有旨意,也会有京中的消息传来。

崔有志想想也对,便没做停留,走了。

贾川心中开始不安,他当然怕朱瞻基是个疑心重的,可他也怕万一将他调到锦衣卫或者军中任职,他可怎么活?

这时候的贾川更加坚定的认为锦衣卫就是皇帝的狗,不分青红皂白,皇帝让咬谁就咬谁,甚至为了得到青睐,主动的制造冤案,贾川是有底线的,有些事能做,为了活着嘛,但有些事,他做不来,打死都做不来。

而进入军中,那得吃多少苦?他除了跑得快,上肢能力比较欠缺,去军中只有吃亏的份,想想都觉得苦不堪言,但朱瞻基确实说过让他去军中历练一番,况钟还曾为他说情,若朱瞻基执意如此,谁的话又能管用?

贾川忐忑的等来了李顺。

李顺倒是对这个小院没有任何抵触,坐在贾川身边唠叨着几次会议的内容,像是在汇报工作。

贾川一直听着,没有说话。

老郑头自从李顺进了院子,便蹲到旮旯去了。

这让贾川有点心疼,却也知道即便强行将老郑头叫过来,老郑头自己也不舒坦。

李顺说了半天,说了个寂寞,贾川始终没有吭声。

“这事儿因你推断而起,理应……”

“我没有这个推断,山匪便可留了?”

“那便与我无关。”

贾川站起身说:“你应该比谁都明白,眼下我要等的是京城的消息。”

李顺也起身,说:“总要做两手准备……”

“那是你的事,我没这心情。”

说罢,贾川转身想走,正好看到急匆匆跑来的衙役,他一颗心顿时提溜到嗓子眼。

……

贾川有过很多预估,但哪个也没中。

京城来的是旨意,旨意中大部分说的是对剿匪的安排和要求,哪几个部门合作,何人指挥,带兵多少,几日完成,要做到哪几点,不接受什么样的结果都一一说了,还说了些贾川完全听不懂的话,最后才是对贾川的处理意见:调任东照县刑房经承,任剿匪副指挥使。

旨意中没有提到董树本和顺子的名字,这还好理解,经承与副指挥使,这是能放下一个人身上的头衔?

来宣旨的是一位年轻的太监,若不然也无法这么快到,他不仅带来了旨意,还带来两封信,一封是给贾川的,一封是给李顺的。

给李顺的,给完就完了,可给贾川的,这位年轻的公公是将贾川亲手扶起之后,带到无人的角落,将信双手奉上,口中还恭敬的说:“海寿公公是奴婢的师父,师父临行前一再叮嘱奴婢,让奴婢见到贾经承的时候,一定要嘱咐,办差的时候保住性命最要紧,来日的富贵等着呢。”

贾川看着眼前这位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只反应了一下便知海寿这是告诉他,朱瞻基对他还是信任的,他想学着电视中的样子掏出点啥塞进这年轻人手里,可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兜,又摸了摸胸前,平坦得能摸到身上的骨头。

贾川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问:“公公如何称呼?”

“贾经承只管叫奴婢钱贯。”

贾川只觉着这个称呼听着像是在喊‘假正经’,但他又不能不让喊,只能装作听不到,说:“呃,好名字!你可着急回京?”

“来时未曾下马,回去是不急的。”

“那便好,你与我一起回住处,别的我现在没有,请你吃上一顿还是能做到的。”

自然是能做到,又不用他采买烹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