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宝甲换皮甲

听了公孙胜言语，李云龙忍不住道：“这般说，我两位大哥勾了这么多官兵来，却也着实吓了辽国人一跳！”

说罢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见晁盖等人没一个发笑，都是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李云龙有些尴尬，搓了搓脸，仿佛自己也没笑过一般，问众人道：“咱说得莫非有什么不对么？”

柴进道：“吾宋国同辽国虽然承平百年，但辽国居高临下，以北凌南，两国皇帝若是见面，辽国皇帝便是兄，吾国赵官家是弟，我们年年都要进贡岁币，这才得了百年太平，怎么在你说来，倒似是辽人怕了我们一般？”

李云龙瞪大了眼，连连眨动：“啊？是这样么？那咱们有杨家将、呼家将，这将那将，杀得辽国人嗷嗷乱叫，他如何竟不怕咱？金呼家、银杨家，十二寡妇征西，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你懂不懂？”

柴进失笑道：“贤弟，杨家、呼家虽是累世将门，如今早已没落，便是当初最厉害时，也不过将将抵住了不败。其实许多英雄故事，都是说书人附会穿凿，敷衍成篇，听起来虽然解气，但你且想，若大宋兵将真有这么厉害，缘何不是辽国给我们岁币？”

李云龙这个人，智高识短，他没怎么读过书，对于历史了解极为有限，但半生戎马，脑子转起来是极快的，尤其擅于把握关键点。

因此柴进一说，李云龙立刻了然：是啊，若是我们厉害，如何反给辽国人进贡？

他是汉人，自然而然便代入了宋国立场，一时怅然若失：“这么说，原来咱宋国竟打不过辽国么？”

公孙胜摇头道：“其实辽国也好不到哪儿去，当官的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比之宋国，浑不相差，只是若论兵马战力，怕是还要胜上一筹。”

李云龙听了，念头转动片刻，忽然道：“既然如此，小弟倒是生出一条计策，也不知可不可行……”

他勒住马，指着远处几个黑点般大小的辽人：“我们去同那些辽军买了衣甲，剃了头发扮做辽军，自后面掩杀上去，说不定便将官军吓退。”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晁盖皱眉道：“此计……未免太过儿戏。”

柴进却忽然笑了一声：“这条计策着实有些浅陋，可柴某细细想来，若是对付官兵，说不定便有奇效！要知如今官家是个好大喜功的，童贯领着西军打了不少胜仗，官家正一心要灭西夏，成就不世武功，最不愿看见此时同辽国生衅，况且河北禁军早不堪战，莫说辽兵，大股的马贼都能让他们望风披靡。”

说到这里，他把手一拍，笑吟吟道：“上不愿战，下不敢战，这岂不正好用上陆贤弟这条计？”

晁盖、武松都是草莽豪杰，见柴进谈论朝堂兵事，如数家珍，都不由佩服：可知人家是大周柴家的金枝玉叶，见识真个不同我辈也。

武松却道：“那些辽兵瞧着精锐，肯同我们做买卖么？”

柴进笑道：“岂不知财可通神？”

说着几人复又回返，对面辽国骑士本来望他们走远，正要离开，忽见回来，只道是心中不服，都恼怒起来，一个个弯弓搭箭，便听李云龙高声道：“不许放箭，咱们都是财神爷，射坏了财神你穷一世，有一桩买卖儿，你们谈不谈？”

辽国骑士听了均是发呆，方才吊射李云龙那个军头，皱眉道：“什么买卖？”

李云龙道：“要买你们的皮甲、衣服。”

柴进喝道：“二十两银子一套，不是铜钱，直接给付白银，都是上等雪花银。”

辽国虽然强似宋国，却又远比宋国为穷，高层们穷奢极欲，底下人过得却苦。

似这十几个辽国军汉，一身皮甲，怕还是他们祖上传下，又旧又破，二三两银子也不值得，柴进一口喊出二十两，眼见得这些辽国军汉眼中冒光，怦然心动。

那军头见同伴们满脸激动看向自己，微微沉吟，指着大喊道：“我们不要你的银钱，若要我们的甲胄衣服，拿那人身上闪闪的宝甲来换！”

他手指处，正是柴进。

柴进这一身披挂，前文说过，乃是鱼鳞细甲，每片鳞甲，只有指甲盖大小，细细密密铺满周身，都是金丝窜连，甲片一片金、一片银交叠而成，兼具金甲之贵重、银甲之俊雅，便是李云龙不懂盔甲的，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套稀世的宝甲！

再加上那顶鎏金凤翅盔，镶嵌着一块核桃大小的鸽子血宝石，腰间嵌宝狮蛮带，一溜二十四颗明珠一般大小，宝光流溢，单是一颗珍珠，只怕也值得不少银子了。

于是李云龙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们辽国人怎么比山西人还会做生意？”

喊完忽然想起，此时之山西，以雁门关为界，可不有一半是人家辽国的？人家说不定正是山西人也未可知。

连忙又道：“不过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老子同你还个价吧，二十五两银子换你一套又脏又臭的皮甲如何？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也！”

他这一说，对岸辽兵都急切起来，为首那兵头却把手一摆，冷笑道：“如今是你要买，不是我要卖，你们这些宋狗养尊处优，若不是有大用，岂肯买我们这些臭烘烘的皮甲？你既然要买，便不要跟老爷说三道四，一句话，换不换，若不换，便滚蛋！”

李云龙被他说得直眉竖眼说不出话，晁盖苦笑道：“罢了，这倒是个会做买卖的。”

武二郎低声道：“不然哥哥假意要卖，小弟带了大官人甲泅水过对岸，暴起斩杀了这一干辽狗？”

李云龙思忖片刻，摇头道：“那厮箭法精湛，武艺多半也不差，你看他身躯何其雄壮？他们人多势众，不必这般冒险。”

柴进笑道：“那厮说得倒也有理，我们有用处，破甲也值万金。呵呵，我这套甲，其实空好看，真正厮杀，还抵不过铁甲，给他又如何？”

当即提气道：“罢了！同你们换了便是！”

对岸那军头大笑，抱拳道：“有你这套甲，老爷献给上官，出头之日自有，这些兄弟我也能带挈发达，多谢多谢！”

说着便扒自己身上皮甲，周围军汉有样学样，不多时扒了一地的甲。

李云龙正在想要怎么交换，却见对方从草丛里脱出一支木筏，把一堆皮甲搬在木筏上，那军头亲自登筏，使一杆枪撑着，往南岸划来。

武松喝彩道：“这个辽狗，倒是好胆色，不怕我们算计他么？”

他声音大，那军头听见道：“自古富贵险中求，老爷若不来，难道你们敢过岸吗？”

李云龙晁盖等人，听了均是佩服，晁盖忍不住道：“你这厮倒是个好汉，晁盖佩服！大家既然做了一场买卖，何妨留个姓名？”

那军头淡淡道：“我叫阿里奇。”

众人听他名字古怪，都觉好奇，不多时，木筏近岸，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军头褐色头发，碧色眼珠，鼻梁高耸，赫然竟是个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