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混泪老情

是吴安放和他那累了一天的母亲，微颤的煤灯下，咕咕的铁锅外，看见的是只是一双角膜有些脱落的漂泊不安的眼睛。

年少的吴安放正伏在那唯一带着黄亮光的灯旁，不知是纸面过于单薄，还是那小手用劲儿过大，那牛皮浅黄色的薄纸里留下了几个足够让煤灯透过的洞。

平日里安放的功课是在村里黑烟冒出头前便可完成，丝丝微风顺着窗角边吹进黑漆黑的屋里，安放伸出手去揉那已被灯火烤的干涩的眼角，几颗清里带浊的泪下来，他的眼睛又清亮了许多。

安放那儿，双手从上到下受煤火伤害的不仅有双眼，还有他那几供给呼吸的鼻孔，两根手指也分不清是白日的沙土还是晚间的小煤颗粒。

抬头，只见母亲仍然像往常一样，脱去了白间的外衣。头巾换上那件灰布衫，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做起针线活来，不比年轻时候差，差就差在那几那张笑容少见脸色暗淡，只有为家为生活担忧。操心而生的皱纹在脸上蔓延。

年幼的安放。看不出来母亲那与往常稍有不同的神色，想的只是自己每日的所见所闻，以及和期待两年后的中学生活。

“咕咕……咕咕咕，咚咚咚”安放听见的是自家的敲门声，而非煮粥的发出的

“哥回来了。”小安放脱口而出，爹哥娘的敲门声他是能分出来的。年轻活泼的安放，脚步声竟然比不过上了年纪的母亲快，只得尽力赶一瘸一拐的母亲。

“海儿，开儿……咋这么时候才回来？”急促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拉开门栓的断暂停歇而终止。

门外是刚从县医院回来的安开

小半人高的，粗木桩被母亲习惯性的倒向墙角，地上的坑坑痕也已经证明它的年月了。

兴奋的安放也在木住倾倒的同时赶了回来，半旧的木门伴着吱呀吱呀声拉开了。母亲那双眼习惯性的向门外一瞥，目光移到了近处虚弱的安开和他那沙哑的般的咳嗽声。

他那沙哑般的咳嗽声又使担心的母亲增加了几分心疼。

“行，没事儿，我就回了，孩儿他娘估计等着我嘞。”康程和吴海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去了。茫茫的黑夜。这手亦不能完全看到，村里人已经静近许久，只有那几声狗吠声，由近及远引出几声声喝斥，便混入这茫茫夜中，并消散了于砖垒狗窝间。

康程和吴海是多年老朋友了，年轻时两人出去闯荡过，后来回到吴庄安顿家业，娶妻生子。

知道这康程年轻时候长得正，且会说话，娶得一漂亮媳妇儿，如今有二女，大女儿生的早，前几年嫁给了二队长吴秀，如今两人生的孩子已有一二岁了，长得脸蛋儿漂亮，像娘家人。

二女孩儿小一些，年龄上和安放差不多，生了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柳眉小嘴，做闺女的，极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