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时间的赛跑
走出教室，林述周长出一口气。腰间的 BP机又开始震动——是龙焱的号码。看来温州那边的机床调试很顺利。
他快步走向公用电话，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今晚处理完温州的后续，明天还要去陈教授的实验室收集论文数据。时间很紧，但机会难得，一个都不能放过。
日子还长，这场重生者的时间赛跑才刚刚开始。
“喂，龙总。”他拿起话筒。
“小林！太神了！”龙焱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那份调试步骤写得太详细了，整整八台机床，一个下午全部搞定！按照约定，三万块维修费已经让财务准备好了。对了，有个大项目想跟你谈，你什么时候能来一趟？”
“这个……”林述周看了看表，“最近几天可能不太方便。”
“也是，听说你在省队集训？”龙焱笑道，“行，那等你周末有时间再说。诶，对了，想问问，你对数控系统熟悉吗？最近有几家兄弟工厂……”
挂了电话，林述周若有所思。通过温州机械厂这个窗口，长三角的机械市场似乎正在向他敞开大门。
可惜现在分身乏术。明天的考试必须保持第一，这关系到他能否继续自由支配晚上的时间。而且陈教授提到的论文和科技基金，也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林述周快速在笔记本上记下账：
华新机械一万
下沙机电三万
温州机械三万
工厂补助五万（医疗费三万+补偿金两万）
他默算了一下——总共十二万人民币。虽然离父亲去美国治疗需要的一百多万还有很大差距，但进度比预期要快。这些大厂的口碑一旦打开，后面的订单应该会越来越多。
“林同学！”物理楼的自习室里传来沈明轩的声音，“陈教授正在找你，说是关于上次量子隧穿效应的讨论……”
林述周呼吸一滞。那天在去上海的车上，因为父亲病情突发，他们关于波函数衰减和测量问题的讨论戛然而止。
“进来聊聊？”陈教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期最新的《Physical Review Letters》，“我正好收到一篇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预印本论文。他们声称在势垒隧穿实验中发现了量子相干性的异常衰减。”
自习室里渐渐安静下来。陈教授走到黑板前，快速写下一串方程：“他们认为这种衰减是由于量子退相干效应导致的，但根据你上次提到的观点……”
“如果从波函数在势垒中的指数衰减特性来看，”林述周谨慎地说，“量子态的演化可能存在某种几何结构。”
“继续。”陈教授的眼睛亮了起来。
“比如说，”林述周在黑板上画出势垒示意图，“当电子波函数遇到势垒时，不是简单的指数衰减，而是会呈现出某种周期性的起伏……”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沈明轩突然插话，“如果能在实验中观察到这种周期性波动，那就能证明量子态的演化确实遵循某种几何规律。”
“物理楼新到了一台高精度示波器，”陈教授若有所思，“采样率比老设备高一个数量级。也许我们可以……”
“滴滴滴------”
BP机突然响起。林述周掏出来看，是东风机械厂的王厂长发来的：“紧急！新进口设备出问题，急需支援！”
林述周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距离明天的考试只剩十个小时，而且陈教授明显有意指导他深入研究量子隧穿效应。
“要不……”他正要推辞。
“去吧。”陈教授突然说，“不过答应我一件事------把你对量子隧穿的想法整理成文字，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也许……”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能写成一篇不错的论文。”
论文！
林述周胸口一紧。这不正是他一直在等的机会吗？
“林同学……”沈明轩欲言又止，“明天的考试……”
“放心。”林述周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今晚修完机床，回来还能睡上四个小时。足够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教授若有所思地翻着手里的期刊。这个看似普通的高中生，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那些超越同龄人的见解，那种对物理本质的深刻理解……
“教授，”沈明轩忍不住问道，“您觉得他……”
“很不简单。”陈教授轻声说，“很不简单啊……”
夜色中，林述周骑着自行车驶向工厂。秋风吹散了他额头的细汗，也吹散了内心的忐忑。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一世，他一定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凌晨两点，东风机械厂。
“好了！”林述周合上控制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这台进口的德国镗床总算调试完成，连试机都做完了。
“小林啊，”东风机械厂的王厂长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幸亏赵总推荐你来，要是等德国工程师，这订单非黄不可。”
林述周接过咖啡，脑子里却在回想着陈教授说的量子隧穿效应。这些精密设备的控制系统，说到底也是电子在微观尺度上的运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跟量子效应打交道。
“诶，对了，”王厂长压低声音，“我这有个朋友，在萧山开了家纺织机械厂，叫华兴。他们前阶段从日本引进了一批新设备，这两天控制系统总出问题，生产都停了。要不要……”
林述周看看表，凌晨两点二十。骑车回学校至少要四十分钟，洗漱、复习，最多能睡三个小时。
“王厂长，”他站起身，“华兴厂的事，容我考虑考虑。”
“行。”王厂长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今晚的维修费，一万。赵总说了，技术人才不能亏待。”
一万！加上之前的收入，父亲的医疗费似乎有了些眉目。
“对了，听说你还懂编程？”王厂长突然来了兴趣，“现在这些进口设备都要上位机控制，软件方面……”
林述周脑子里灵光一闪。工控软件，这可是他重生前的强项。不过现在……
“等我这阵子忙完再说。”他转身跨上自行车。
深夜的冷风扑面，他却感觉浑身发热。除了设备维修，今晚还有个意外收获——陈教授提到的论文。那些超越时代又不会显得太过离谱的想法，正在脑海中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