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希望与压力

“时间上来得及吗？”林述周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父亲的病情耽误不得。

“我这就给 Anderson发邮件。”张教授看了看表，“现在美国那边正好是下午。以这个发现的分量，我估计他很快就会回复。”

“论文方面，”陈教授已经开始思考具体安排，“我们需要先把今晚的实验数据整理出来。沈明轩，你负责实验记录的系统化；郑阳，你把程序代码和数据处理流程文档准备好。”

“我来写理论分析部分。”林述周说。这部分内容他已经在脑海中构思许久，现在终于可以系统地写出来。

“好。”陈教授点点头，“三天之内，我们要完成初稿。”他转向张教授，“您看这个时间安排怎么样？”

“完全来得及。”张教授已经在撰写邮件，“我这就告诉 Anderson，这个发现可能会颠覆我们对量子态演化的认知。以他对这个领域的执着程度，我相信他会非常感兴趣。”

“那就这么定了。”陈教授环顾实验室里疲惫但依然亢奋的几个人，“现在都回去休息。下午两点，实验室集合，开始写论文。”

走出物理所大楼时，朝阳已经升得老高。林述周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这一夜的发现，不仅可能改变物理学的进程，更重要的是，可能改变他父亲的命运。

“周周！”沈明轩在后面追上来，“我已经把实验记录整理好了。这些数据，太不可思议了……”

“去休息吧。”林述周拍拍好友的肩膀，“下午见。”

走在空荡的校园里，林述周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论文的框架。这一次，他要把二十八年后的理论提前展现在世人面前。而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

回到宿舍的路上，林述周的 BP机响了。他掏出来看，显示的是“3113”，这是他和陈雨薇约定的代码，表示家里有急事。

这组号码是他俩生日日期的组合。

他赶紧找到楼道里的公用电话，拨通了陈雨薇家里的号码。

“周周。”是陈雨薇的声音，“江大物理组都在传你们有重大发现？怎么回事？我妈刚从吴老师那里听说，你们在江大那边忙了一整夜。”

林述周靠在电话亭的墙上，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嗯，确实有点突破。”

“对了，”陈雨薇的语气微微变化，“柯佳欣刚才来找我。”

林述周心里一动。柯佳欣是刚转来不久的台湾转学生。

“她说她爸爸的公司正好代理一些实验设备，问你下周要不要一起去参观他们公司的实验室。”陈雨薇顿了顿，“她说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最新的半导体检测设备。”

林述周揉了揉太阳穴。柯家在台湾确实做半导体设备代理生意，这个时候找上门，估计也是听说什么风声了。

“你帮我回复她吧，就说这阶段实验室很忙，等过段时间再说。”林述周说。重生前的经历让他对柯家的商业手段再清楚不过——表面是无偿帮忙，背后必定要求超额回报。

“好。”陈雨薇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松，“那你好好休息，别太累。”

挂掉电话，林述周摇摇头。柯佳欣的示好来得不是时候，但也提醒了他：这个发现涉及面太广，必须更加谨慎。在论文发表之前，实验数据绝不能外泄。

果然，正说着，他的 BP机又响了。

挂掉电话，林述周掏出 BP机看了看，果然是柯佳欣发来的消息。他没有理会，转身走向宿舍。

在晨光中的江大校园里，他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如果这次真能在《Nature》上发表论文，未来的轨迹必定会有很大改变。

回到宿舍，林述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打开抽屉，取出那个专门记录理论思路的笔记本。这是重生后就开始准备的，里面详细记录了二十八年后量子计算领域的重要突破，只是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些想法系统地写出来了。他翻开笔记本，开始梳理论文的框架：

首先是理论基础——从量子态的几何表征开始，引入新的数学工具……“嗒嗒”的笔声中，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逐渐成形。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正午。林述周放下笔，发现自己写了整整十页纲要。这时，他的 BP机又响了，是实验室的代码。

他赶到楼下的公用电话，拨通实验室的号码。

“周周，”是陈教授的声音，“Anderson回复了！他对我们的初步结果很感兴趣，要求我们立即把详细数据发过去。”

林述周的心跳突然加快：“那就是说……”

“是的，他们愿意做验证实验。而且……”陈教授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兴奋，“他提到如果理论得到验证，可以帮我们联系斯坦福医学中心的 Martin教授。”

“Martin教授？”

“对，就是那个肺癌免疫治疗领域的权威。”陈教授说，“好了，别想太多，你先休息。下午两点，我们实验室见。”

放下电话，他抬头望着初夏的阳光。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发展：论文有了突破性进展，最重要的是，父亲终于有了去斯坦福治疗的希望。

第二天。

“林工，东风机械厂的自动化改造方案我们已经做好了。”张杰指着图纸说道。

这段时间资金的进账也让林述周感到意外：

设备维修改造业务：

华新机械的数控系统维修：8000元

东风机械的 PLC故障处理：12000元

温州机械厂进口设备维修：18000元

下沙工厂的设备检修：10000元

温州其他工厂的设备维护：

•新兴机械：车床精度校准，5000元

•华丰机床：主轴维修，4000元

•东明制造：控制系统升级，4000元

但支出也不小：

•采购专业检测仪器：1万

•进口配件：8000元

•交通差旅费：8000元

•各类零配件：6000元

除去开支，账面上结余了四万多。再加上前段时间结余的十三万，一共有十七万了。按这个速度，再有大半年，或许真能攒够首期治疗费用……

“老大，温州机械那边又来大订单了。”老王拿着传真走过来，“整条生产线的故障检修，光设备预算就要 20万！我们能接吗？”

林述周皱起眉头。订单是好事，但规模太大意味着风险也大。听说德国总部派了律师来，准备打击未授权维修的打击。

而实验室那边，论文虽然完成了初步论证，但还需要更多详细数据。

林述周看了看表，叹了口气。分身乏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叩叩叩。”

林述周的房门被敲响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小林，快开门！”是老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林述周一愣。老王是华新机械厂的前车间主任，被他挖来负责团队协调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个时间点找到宿舍来，肯定出了大事。

他打开门，只见老王满头大汗：“小林，赶紧跟我去工厂！德国人来了，说要查我们改过的设备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