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怪物
又过几天后，正在厂房裂解煤焦油的里德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汽笛声。
有人来信了。
他取出信道内的信件，是处理局的信。放下手中的工作，里德收拾一下便出发了。
推开第四处理局的大门，他没看见海丽，反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女殿下？海丽呢？”
里德看着不远处端坐的阿莉娅问道。
“里德你还是叫我阿莉娅吧，至于海丽局长，她去取异常物了。”
阿莉娅解释道。
里德点点头没有废话，他拉开阿莉娅对面的椅子直接坐下：“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出现了什么超凡事件要处理？”
“护送海丽局长算吗？”
“她需要我护送？”
里德挑了挑眉，海丽虽然前阵子受伤，但她又不是第一次了，肯定有自己的处理办法。而且她又不像表面上起来那么简单，这样的人需要他护送？
“具体来说不是她，而是她身上的异常物。”阿莉娅摇了摇头。
里德看了一眼阿莉娅，若有所思：“使用异常物处理西边的污染？不错的想法，但是代价真的你清楚了吗？”
“自然。”阿莉娅扬起脑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很好，但有必要是我吗？我很忙。”里德闻言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种事情，随便找一个超凡者不就可以了。至于让他过来？拜托，煤焦油不是那么好裂解的，他忙活了几天，才得出了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产物需要分离，工艺需要改进，还有材料也要自己琢磨生产……
里德随便一数，指头便不够用了。
谁知阿莉娅听了却是点点头。
“当然有必要，异常物不是那么好用的东西，我启用它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
“污染处理的大头还是要落在寻常手段上，第一台试验机已经被造出来了，我希望你能去现场看看它的效果。”
她一脸真挚地邀请道。实际上海丽根本不需要护送，或者说本次同行的人足以承担护送的任务。
邀请里德过来，她更多的心思是想让他给出指导意见，看看方案是否可行。
万一试验机处理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新的有毒物质，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整个纳普勒斯只有里德最了解二噁英，在这之前，其他人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所以第一次污染处理无论是从效率还是安全上讲，有里德在场绝对会好多。
“而且里德你不是要被处理过的饼干土吗？那东西我打听了，只有西边的波恩平原有，考虑考虑呗？”
阿莉娅见里德闭目沉思，不由得再度出言道。不知是有意无意，这次她的声音和以前相比软了不少。
里德睁开双眼，然后他就看见对面阿莉娅那明媚的双眼，碧绿的眼眸锁定在他身上，仿佛闪动的宝石。
里德看了看手腕，这大眼睛，可以和虚空眼表比比了。
“谈判我还是懂一点儿的，所以能把这些谈判手段收一下吗？阿莉娅。”
“好吧，但你怎么知道我是真情流露还是在谈判呢？”
阿莉娅收敛了笑容，那柔弱的声线也提了上去，她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眼睛太稳了，笑容也是。人很难完全控制自己的表情，如果他一丝不苟地笑或哭……”
“那不是你眼睛有问题就是他本人有问题。”
里德一本正经地解释。
“那你是同意了？”
“要我改称呼吗？王女殿下。”
阿莉娅噗嗤一笑：“那还是算了，总感觉你很不同呢。里德先生。”
“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里德看向阿莉娅，他能清楚看见阿莉娅脸上每一处肌肉的蠕动，也能通过这些画面自动分析出她下一秒可能的表情。
“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他补充了一句。
……
里德和阿莉娅走出了处理局，进而来到了王都的蒸汽车站。
穿过一条条忙碌的铁轨，两人来到了一处极为安静的站台。
这里已经停好了一辆蒸汽列车，列车静止不动，铁轨上也没有其他车辆赶来。
和其他热闹的站台相比，这里太过冷清。
“王女殿下。”
远远地，里德又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过来。仔细一看，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莫雷诺。
作为一个老兵，他习惯性地行了个旧军礼。
“莫雷诺团长。”阿莉娅没有纠正，只是提裙屈膝回礼。
对于里德，莫雷诺就豪爽多了。他锤了锤里德的肩膀，兴奋道：“哈哈！里德兄弟，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谬赞。”
里德对他微微点头：“看来第一台试验机是你们第四十七钢铁步兵团操作？”
“没错。”莫雷诺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主动申请的。无论是作为曾驰骋在波恩平原的老兵，还是第一个带来“神罚实质是物质”消息的团长，他都有理由参加这场试验。
里德看了看四周，列车有一段车厢被临时加宽，一台庞大的机器静静躺在其中，被防尘布蒙住。
附近都是往来的王国军士兵以及一些像是官员的人物。
“海丽呢？”
里德扭头问道。
“海丽局长应该在第十三车厢。”阿莉娅回答道。
“那好，我去看看她。”里德想起海丽被撕裂的腹部，不由得想去看看她有没有正常抵达。
“这个……好吧。”
阿莉娅面色纠结，但是在看到里德毫无波澜的眼神后，连忙点了点头。
沿着站台向后前进，里德很快便来到了第十三车厢，同时这也是最后一个车厢。
十三号车厢是一个货运车厢，没有窗户，只有几个狭窄的透气缝，它由厚重的铸铁与橡木打造，表面覆盖着一层煤灰与铁锈的混合物。
因为岁月的缘故，车厢外壁的深褐色油漆已经斑驳褪色，看不出任何标识。
里德上前推开木板制成的滑动门，一股木材和煤油混合的气味混杂着飘荡的羊毛扑面而来。
“海丽？”
里德对车厢里的一团阴影问道。
“里德？”
“是我，王女让我过来给她掌掌眼。”
里德关上滑动门，在他的背后。空气中的羊毛与车厢内的杂物聚集在一起，然后“呼！”的一声变成了明亮的火球。
火球消耗氧气，透气缝涌入凉风，两者精妙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既能照亮整个车厢，又不至于使人闷热。
里德终于看清海丽的样子了。
两个海丽，一个是里德认识的，另一个像是传说中的海妖。
她有着潮湿的长发，比正常海丽惊艳数倍的容颜。海妖脑袋趴在海丽肩膀上，白如凝脂的藕臂交叉穿过她的脖子，垂在胸前。
远远望去，就像是海丽背了个漂亮数倍的自己。
然而当里德走近看去时，却发现这根本不是背着，而是寄生！
海妖没有双腿，从腰腹开始，她直接融入了海丽的身体。猩红蠕动的血肉连接着海妖与海丽，她们仿佛是某种正在分裂的人形生物，只不过现在分裂的过程被强行终止了。
“随便坐吧。”海丽对里德笑了笑，挪了挪位置。
“咯咯，里德你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吗？”海妖也笑了，是银铃般笑声。
她因湿润而粘连的长发上浮现点点露珠，露珠上闪烁的全是里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