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隔窗有耳
画舫上，舞女妓子来往穿插。
往来人流之间，尽是歌舞升平。
此时二楼的一处隔间内，有三人在聚集于此。
皆是漕帮王家之人。
其中两人坐着，一人半躺着。
若是林轩在此，便能认出来，那躺在一旁，由两位的身姿曼妙的舞女伺候着的，正是被他一脚踹飞的王主簿。
漕帮王家，王光远。
“父亲，大哥，我要那林轩死！”
“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崽种，他凭什么这么猖狂！竟敢落我王家的面皮！”
王光远咬牙切齿，满脸怨邪，向着身边两人恨恨道，一拳捶在面前，却不小心扭到了胸前伤势，吃痛的惊呼一声。
恼羞成怒之下，将伺候他的一位舞女扯到面前来，一手钻进衣领之中，大力的挤压着。
“啊！”
舞女吃痛，轻声嘤了一声。
王光远本就心情不好，今日被林轩踢了一脚，更是心中憋着一股气歪，当下便如同火药桶一般，彻底爆发开来。。
“你在叫什么？你在叫什么！你一个卖的也看不起我是不是！”王广元吼道，想抬起脚踹对方，却扯到伤势，于是向旁边吐了一口唾沫。
“把它舔了！”
此时的两个舞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的磕头赔罪，两人额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垫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爷饶命！爷饶命！”
岂料王光远更气了，四下张望着，想要找找趁手的家伙：“磕个头还耍小心思，你们他妈的……”
“远儿。”却是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开了口，阻止了王光远的疯狂举动，然后向旁边吩咐了一声。
“井深，你身为哥哥，也不知道帮弟弟出口气，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老者制止完王光远之后，面带不满的向另一个男子说道。
“是，父亲。”
王井深低头应下，掏出一把刀，向那两个早就被吓傻了的舞女走去，扯下对方的腰带，将两人缚住，堵住嘴巴拎了出去。
片刻后，擦着手上的血迹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处理好了？”中年男子开口询问。
“井深知晓父亲和弟弟心善，所以并未取她们性命，只是拔了舌头，将手脚折断扔在了河里，晚些便有帮里兄弟捞走，不会被人发现。”王井深回应道。
中年男子的点了点头，随即不再询问。
而是扭过头，宠溺的看了一眼王光远，随即开口安慰道：“远儿莫气，父亲向你保证，那林轩现在活不长久了！”
“父亲莫要骗我，我们王家如何比得过姜氏镖局？再加上那林轩好歹是朝廷敕封的官员，又是大学士的弟子，我们如何动得他？”王光远不信，扯着嘴道。
“嘁！那林轩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怎么可能入得了大学士的眼中？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你想他若真是大学士的弟子，又怎么可能在这偏远地方当个县令？”王家家主出言安慰王光远。
“那又是为何，难不成他不讨大学士的喜？”王光远疑惑不解。
“非也非也。”王家家主笑道，脸上褶皱挤成一团，继续说道。
“远儿啊，其中的原因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那是因为大学士他……
老了啊！”
王家家主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说完这一件事，在桌上拿起一杯酒，仰头饮尽。
“一个人老了，就会死。那若是这个人地位极高，手掌大权呢？”
“那他就想活了，哪怕多活一天也好。”
说到这里，王家家主看了一眼王光远，脸上笑意难以掩饰。
“据我所知，那林轩以前的老师是那周礼，可不是现在的这位大学士。”
“父亲你是说！”王光远惊呼，片刻后又反应过来向四周张望一圈，压低了声音：“当年和太子一起造反那位？”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
“症结就在这里，那林轩能够脱身此等大罪，其原因也与之相关，就是因为他能延寿，可以让人多活一些日子。”
“父亲你何至于诓骗我，那林轩又不是修炼之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王光远说着，身子下意识向身后靠去，却没有熟悉的两团柔软在那里等着他，才反应过来那两个舞女已经被他哥哥处理掉了，于是继续说道：
“若那林轩真有这种通天本领，何至于一直困在这小小庆平县？”
“远儿这你就不懂了，谁说能延寿的丹药都是那些长生宝药？能几月几天几柱香，不也算延寿吗？据为父所知，庆平县东南方的万伯山上，就有门派能力炼制这种丹药。”
“那林轩有今日的风光，也全都因为如此。”
王光远听完，脸上的神色刹那激动起来，但很快又失望起来。
“难不成是我们也得到了那延寿的单方？父亲莫要唬我，你那还不如说我们已经和他们搭上线来，这样听着反而靠谱一点。”
“那些修者，不是一个个最眼高于顶吗？父亲你难道忘了曾经带我去拜师，结果被人家困在迷阵里面两天才放出来，当年带上重礼去尚且不行，现在他们又怎么会理我门？”
王家家主一愣，脸上笑意更甚。
“我儿果然聪明！”
这下在一旁的王光远也震惊了：“难不成我们也搭上线了？和万伯山搭上线的不是林轩，以及林轩背后的姜家吗？”
“我儿须知，欲成大事，先要口严，那林轩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堂堂这么一份好事，竟然也把握不住，合该我王家借此崛起！”
“这样的好机会都能丢掉？父亲我想听，请为我详细说来！”王光远想要撑起身子，但是几下都没成功，只好就此作罢，依旧半躺着，睁大眼、竖起耳朵。
王家家主竖起一根手指：“并非是我们搭上线，你想那延寿的丹药，本就产量稀少，怎么可能让我们也掺一手？”
“那完全是因为那林轩办事不利，被上面的大人们给舍弃了。”
“父亲这是为何？”王光远睁大了眼，满是激动。
“那些修者们炼制的丹药，其中一些药材是取自活人，且需求量极大，所以需要定期将送肉人上山作为资粮使用。”
“事情就出在这里，那林轩和那姜氏镖局一直赶着押运的活计，但偏偏是这样一件不见光，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给这些人办砸了！我儿你说，这是不是我王家的大好机会？”
“这种事也能办砸？哈哈哈哈，果然是天佑我王家，天要亡那林轩！”
王家家主和王光远一起大笑起来。
片刻之后，两人才停息下来，只听得那王家家主继续讲解道：
“那林轩和姜家被舍弃之后，那定时前来取丹的大人，连同那万伯山的修士就找上了我，并约在今晚见面，就在这画舫之上。”
“啊？此地人多耳杂，不如会我们漕帮之内！”王光远惊呼道。
王家家主却是抬袖，伸手道桌下面去一捞，拿出一张黄灿灿、飘着金光的符纸来。
王光远和王井深便懂了。
原来有那修者的符箓，怪不得不用在意。
“远儿你有所不知，那林轩被抛弃还有一层原因。
就是这画舫原来那老鸨，曾是万伯山上某个长老的后代，也是万伯山和林轩的接头人，但却被姜氏镖局的人所杀，再加上那林轩上次办事不力，跑掉了几个肉人。这才让那些大人和万伯山的修士们同时将他舍弃，寻找到我们漕帮。”
王家家主捋着胡子，笑道。
“我们漕帮的门路本就广，运送东西也方便，再不济还有那些下苦力的，人多的很……”王光远兴奋道，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好了，话便说到这里，今日这些秘辛切记不可传出去，这是我王家的机会，也是我王家的悬崖，凡是需谨慎，莫要落得那姜氏和林轩一样的结果。”王家家主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地来。
“既然舍弃了他们，那便要斩草除根，不然许多人都睡不安稳。”
“父亲，我要那姜妍！平日里一幅冰冷模样，我倒要瞧一瞧，她里面是不是也是凉的……”王光远说道，急不可耐的说道。
王家家主自然是允诺了下来。
“我儿放心，姜妍那女娃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初境武夫，天赋吓人的很呐，照着样子再过几年，她若是晋升褪凡境，那我们都要被她压的喘不过气来。届时将她武道修为废了，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最好是让她为你多多生几个天赋异禀的娃娃，到时候亲自来调教我的孙孙们！”
“嗯嗯！”王光远难掩脸上的笑意，急忙点头应下，同时开口安慰，让自己父亲放心。
“父亲何必这样多虑，那姜妍的天赋是强，但要说能晋升褪凡，那也太可笑了一点。”
“武道前两境，光是凡境和初境，就能将九成阻拦在外武夫，更别说那褪凡境和传说中的金身境了。再者说我们王家此番机遇，未必就不能出个褪凡境！”
王光远开口，自信面貌让王家家主满意至极。
我儿胸怀大志，为父一定倾尽资源，也要将你哥哥井深推到那褪凡境！
光远你就该享福，武道多累啊，让你哥哥去干那些脏的累的！
王家家主在心中这样想道，看向满脸笑意的王光远，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等待着人。
“笃、笃笃！”
三道敲门声响起，王家家主连忙起身，前去打开门。
门开后，迎进来两人。
赫然是那庆平县的步兵都头和马弓手都头。
雷恒和朱同。
王家家主脸上一愣，还是将对方迎了进来。
“妈的，林轩的两个走狗！哥，动手！”王光远愣了一下，认出了对方的相貌，急急的大喊出来。
今日可是他王家的大日子，怎么可能让这两个色狼前来搅局？
你们平日里打打着林轩的名头前来吃霸王鸡就算了，今日竟然想要乱我王家的大事！
“远弟！”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王井深开口，一把掐住王光远的后脖颈。
“不知两位大人来此，我王家有失远迎，愚弟新心性单纯，但我能保证他是个懂事的，定不会乱了大事！”
说罢，王井深将半躺着的王光远扯过来，按着他的头往地上撞，接连三下，白色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此时雷恒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连忙上去扶了起来。
“哎呦哎呦，我两个贱骨头，就是那林轩手底下打杂的，怎么敢受王二公子的礼啊！”
“快起快起，折煞我了。”
不仅如此，王井深在帮王光远向对方认错之后，自己也将头磕在地上，力道极重，额头木板隐约有裂纹声。
王广元此时满脸的迷糊，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想起来看继续将那雷恒和朱同骂走。
我王家在周围诸县中数千漕工，何须怕这两个大头兵？
但他的挣扎此时显得无力至极，身子瘫软下去。
在一旁的王家家主此时已经吓得面色发白，他手上有一张“静声符”，能将房内的声音阻隔，但是却不印象外界的声音传递进来。
这张符纸是那万伯山的修士所炼制，上面带着独特的药味。
就在先前，在见到雷恒与朱同的时候，就在对方的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
想必是相同的符纸。
所以自己的猜测必不可能出错，是那万伯山的修士和那取丹的大人！
但是王光远的行为却是他没想到的，辱骂这两位，他王家覆灭只在瞬间！
但幸亏王井深的反应快，强行帮王光远体面。
正当王家家主想要磕头的时候，那“雷恒”和“朱同”却抬手制止，随后在脸上一揭，露出两张陌生的脸来。
一张面无表情，一张面白无须显得阴柔。
那阴柔男人居高临下，没有看向王家家主，而是看了眼将头埋在地面的王井深。
“是个机灵的，不错。”阴柔男子看向旁边人，说道。
“嗯，可以谈事。”
“那就起来吧！等着我磕回去呐！”阴柔男子出声。
王井深立即将王光远扯起来，从王家家主手中接过那道“静声符”，将其贴在门上。
而后。
门外依旧是一片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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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之外，水波潺潺。
林轩躲在画舫的靠水一侧，于阴暗处躲避自己的身形。
通常有妓子被客人选中，为了寻找新鲜方式，便会单独选一条小船，两人相继进去。
只看得水面上的波纹接连晃悠。
这种小船渐渐多了起来，沿着河面向两侧扩散，林轩的躲藏空间也随之被不断压榨。
某种音调尖锐和低声哼鸣此起彼伏。
林轩看了眼天色，听了听声音，不断在画舫外侧更换位置，等待着后半夜众人睡去，自己能潜入老鸨的房间寻找线索。
最终，找到一处门窗紧闭，内部安静的房间。
【青猿追月】发动，林轩悄无声息的落在窗外小台上，低头一看。
“有血！”
果然有异常，林轩看向窗户。
“容我听听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