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想当个爽快人
林轩看向自己右侧，整只手已经完全瘫软下来，伴随着强烈的剧痛，五根手指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这针法果真骇人，若是能配上好一点的武学，那便是如虎添翼。”林轩心中想着。
若是有什么御剑术，那合成之后会是什么功法？
难不成是飞剑针灸？
林轩这般想道。
而在对面，方翠直看着再次伸到面前的手，先是一愣，继而手中银针颤抖。
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方翠直忽的面容失色，五指紧紧的扣在林轩手臂，指甲尖刺进了皮肤之下。
“林轩，你现在这般作态，真不怕我废了你？”说着，又是将两根针扎进了林轩另一只完好的手。
林轩不语，皱起眉来，你这老头得寸进尺？
不过还是没有发作。
对于这类性情中人，他一向有着耐心。
可对方翠直来说，林轩现在表现的越是漠然，他心里的憎恨就越是难以压制，最终颤抖着嘴唇，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轩。
“你……”
“你是怎么敢的啊…你当初怎么能如此狠心去当那监斩官！你那时怎么不如现在这般有骨气……”
“你怎么……”
“你还我师父师兄！”
说到这里，方翠直抬头，已是双目通红，枯树般的脸上尽是死寂颓丧，一脚踹翻身下凳子，将手中针袋弃在地上，一把上前拧住林轩衣领，抬指戳在林轩额头。
“林……轩！”
林轩双臂下垂，沉默不语，实在不愿意去回忆原身的那些懦弱记忆，只是坦然接受着对面方翠直的动作。
突然林轩面前晃过一张苍老的女人脸。随即脑中一阵刺痛，眼前发黑，全身瘫软下去。
“糟了！是那【妪棺诅咒】！”
林轩的视线模糊，只听得一阵鬼哭神嚎在耳边萦绕。
片刻之后，那眼前的模糊视线竟渐渐清晰，耳边怪声消失。
面前的方翠直也停了动作，看着突然昏迷的林轩，心中紧张。
方翠直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趁机下针。
他退缩了，已经上了年纪的他，沉浸在自己子嗣后代的天伦之乐中，选择放弃了师门的仇恨，直面自己的懦弱。
所以他停止了【切命悬针术】的施展，没有夺下林轩的性命，而是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抬起头。
“林轩师弟，原谅老朽今日冒昧，若是可以……”
林轩感受了一下身体，竟已恢复了知觉。于是坐起身，看向面前这个有些颓丧的老者，心中难免有些悲哀。
不过还是决定将这场戏演完。
于是在耐心听完了对方的话以后，将对方扶起。
最后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师兄想向我传递何种道理？”
“人生一趟，无非生死。”
“今日气也让你出了，你自己为何不杀我？”
“既要为师门报仇，那我问你，当初是我揭发他们的么？我只是想求活，也不曾落井下石，又有何错？”
方翠直闻言，愣神半晌，并非是因为林轩这番话语而震惊，口中支支吾吾。
“我现在落魄，但你也好到哪里去？外界都在传你死了，现在却跑到我这里来躲着。”
“你瞧你胸口这些，不也是出了血迹，看起来如同乞丐一般，烂命一条？”
林轩低头一看，心中暗骂一声。
自己还有两个诅咒在身！
正在林轩思索着要如何解决之时，忽的灵光一闪，于是调出来光幕，意念微动。
诅咒可不可以和功法武技推演？
念头一生，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推演（刀尖诅咒）与（切命悬针术）】
【推演中……】
【相性达标，推演成功！】
【获得：一次性.剥穴针诅咒】
在见到功法的一瞬间，林轩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诅咒的特性，所以才是一次性功法。
胸口处的伤痕停止加深，一股记忆涌入，让林轩明白诅咒可以通过和功法结合的方式除掉。
相当于自己以后可以免疫诅咒，这倒是个好消息。
但林轩在知晓了剥穴针诅咒以后，还是砸吧了一下嘴。
功法中所描述“以刀作针，改刺为剜。”原来只是挖一块肉下来，若是别人穿了盔甲，还有没有用？
林轩对此并不满意，总感觉杀伤力差点意思。
“不知道这（妪棺诅咒）又是什么样的效果？”林轩想着，看向一旁的方翠直，冷哼一声。
“你用说你针术高明，我今日便来让你施针，你又如同当年一般退缩。”
“况且我烂命不烂命，还轮不到你来讲。”
“无非生死而已。”
“勿要口舌之争，够胆便施针！”
方翠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林轩。
林轩嗤笑道：“还沉浸在过去的丰亨豫大之时，幻想当初兄友弟恭？”
“那好，我便再陪你演一场戏。”
林轩看向方翠直，正声道：“方师兄，再来施针！尽可随意检验我，莫要手下留情！”
“我林轩知方师兄心善念旧，不忍造下杀孽，现在权当是给我一个教训！”
“请师兄莫要推辞！”
方翠直将手搭在针上，拧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停止了动作。
林轩声音不小，透过木制的窗棂，传到了院中。
一个被打了巴掌，听到了秘密的小药童，偷偷扶在门上，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院门，满脸屈辱。
正是折返回来，准备给自家师傅通风报信的钟茅。
他听到了什么？
“方师兄……给我……莫要推辞。”
两行热泪簌簌的就下来了，钟茅死不承认，蹲在门边不敢进去，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不敢去听门内的动静。
“师傅，都怪我把这人引到你面前，让你这么老了还受此一劫……我不听我不听！”
呜咽声中，钟茅将那本偷偷藏在逃难包袱中的话本拿出，十指用力，将其慢慢扯碎、揉碾。
“师傅……呜呜呜，都是我害了你。”
屋内两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方翠直在质疑自己一直以来对林轩的看法：难道林轩真的有难言之隐？难道我真的错怪了林轩吗？
原来刚强才是他的本色？
而林轩则是看向面前的光幕，发现了新情况。
【推演（妪棺诅咒）与（切命悬针术）】
【推演中……】
【相性达标，推演成功！】
【获得：一次性.持针夺命老嬷嬷诅咒】
嗯？
林轩再看向对【一次性.持针夺命老嬷嬷诅咒】的讲解：
“惑由心生，祸由人生，持针嬷嬷，夺命杀生。飞针加身，夜半索命。”
太妙了。
林轩此时清点了一下，发现自己只有【擒豚截骨手】傍身，心中又生出不安来。
于是再次看向方翠直，在对方一脸震惊中，又借取了【切命悬针术】。
随后起身看向对方。
“是非对错，多说无益。死者死，生者生。”
林轩看向面前这个满脸颓败落魄，失去了一口心气的老人。
“以往对错不论，今日我让你报仇。你也信我一次，刀兵血火，以命洗身。”
林轩说罢，躺在床上，和衣睡去。
“劳烦替我准备一些刀伤药膏和止血药物，明日我便离开。”
方翠直闻言，想起林轩对修者的态度，试探着问了一句，根本没想着回应。
“难道师弟往后不打算藏拙？”
林轩翻过身去背对着，满脸不在意。
“只是当个爽快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