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东方句芒（21）

宋莉华扯着表情还是有些僵硬的阿淑走了回来，推了推她让她说。

“我…不是不愿意配合，只是这事真是…”阿淑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打算一口气说出来，“我婆婆怀孕了，是那个畜生的。”

说完之后，她松了一口气，但更多的是愤怒，她从心底觉得这样的母亲玷污了她的丈夫。阿刚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死了都不忘交代人传信回来说要好好照顾他老娘。谁知道她这婆婆竟这般，还与她说这就等于阿刚重新又投胎回来了，这可真是令她作呕。但谁知这老婆子拿自己的命威胁她，她绝不能对不起阿刚，只能将婆婆先行安抚下来。

齐闻笙也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婆婆想生下这个孩子？”

阿淑咬了咬牙，恨声说道：“原先我已经快说服她打掉这个孩子了，谁知道黄文彬死了，她却说什么要给他留个香火，给自己留个念想！我真不知道那黄文彬给她灌的什么迷魂汤，她对得起阿刚吗？”说到最后，她已经快哭出来了，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身旁的宋莉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那你先别进屋了，就让齐捕快进去问问刘婆子，咋样？”

阿淑忍不住扑进宋莉华怀里哭泣，同时点了点头。

齐闻笙给魏廷琮使个眼色，还跟宋莉华微微拱手示意，转身就进了正屋。

“请问你是刘婆子吗？”齐闻笙有些迟疑的询问着。在她想象里这位寡妇应该长的不错，但是也有一定岁数了，没想到这个刘寡妇虽然老了些，但是气质属实是小鸟依人，就像一株菟丝子一样柔弱，这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我是。”

齐闻笙在心里啧啧道，这嗓音，可真是像极了一朵白莲花啊。

“我是缉拿司的齐捕快，我是来询问一些关于黄文彬的事情的，不知道你可否说说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齐闻笙也柔和了嗓音，轻轻的问道。

刘寡妇气质虽然柔弱，但回答问题还是很流利的，不知是不是对姘头的死亡很是难过，她的语气充满了急迫，“我前夜才见过他，他来看我和孩子，虽然阿淑是为我好，但文彬是真心想娶我的，他说要趁着我还没显怀，在村里好好摆上几桌，也再不会去招惹是非，要和我好好过日子。我知道我对不起阿刚，可阿刚已经死了，但我还要活着呀。”说着说着，她开始啜泣起来，不知是想起来死去的儿子，还是为了肚里这个孩子。

“那不正是他死前那天晚上吗？”

“是啊，也不知是谁，怎么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呢，呜呜呜，我可怎么办呐。”刘寡妇啜泣着回答。

齐闻笙只好给她递上帕子，“那天晚上，他是何时走的？你可有留意到什么异样？”

“他来的就晚，应该是亥时左右来的，将近丑时才走，他走的时候惊动了阿淑，阿淑和他吵了一架，似乎还说了些不好听的，我出门去阻止，文彬急忙来扶我，阿淑也就回屋了，我看着他走的。谁知道呜呜呜，谁知道他就这么走了呢？”刘寡妇原先都不抹眼泪了，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齐闻笙只能继续安慰她，“那你看清他往哪个方向走的吗？”

齐寡妇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他家在西边儿，但是他好像是往东边儿走的……”不知为何，她透露出几分黯然。

“那边有别的女人？”齐闻笙了然的问道。

“我想着，他是要和别人做个了断的，你说是吧？他说了要娶我的！”似乎这样的话能安慰到自己，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一脸希冀的看着齐闻笙。

齐闻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毕竟她还怀着孕，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总是无辜的，更何况刘寡妇也是受害者，她只能委婉的回答，“有这种可能。那你知道是谁吗？我可能得去问问，确定一下黄文彬那天晚上的行踪。”

“是东头的黄二婶，她好像是最早和文彬在一起的，文彬说他不是自愿的，是黄二婶…强迫他的。”齐寡妇越说越小声，甚至最后也有些犹疑，毕竟这话确实听起来挺难以置信的。

齐闻笙努力控制了自己抽搐的表情，让自己显得专业一点，但是已经在心里疯狂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这要是真的，不就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黄文彬的转变吗？这个村子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我就问到这了，后续可能还会来询问。我不知道这话我该不该说，但是我…”齐闻笙到底还是忍住了，她不知道这个女人需不需要她的劝告，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齐寡妇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说吧，我听着。”她轻抚了一下自己还未突起的小腹，面色复杂。

“我只说一件事，这个孩子的未来怎么办？我不是说你没有能力养活他，但是如果你想让他正儿八经记在黄文彬名下，你不一定能养他，即使你能养他，村里的流言蜚语绝不会少。你也许能撑住，他还是个孩子，何必让他来这人世走一遭却饱尝非议呢。即使你搬走，你总得找理由和他介绍父亲，那你更不好说，偏偏你我都知纸包不住火，他总会找到真相，那你是有什么非要他来遭受这种苦难的理由吗？”

“言尽于此，告辞！”齐闻笙并不打算继续开解这个女人，她能说这么多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还有案子等她去查，她也不能只因为一个可怜的女人停下脚步。

背后却传来一声轻柔的“谢谢”和阵阵啜泣。

门外。

魏廷琮正和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听见屋内传来的脚步声，魏廷琮忍不住松口气，他是真的不擅长与人沟通，平时需要他出马的多是刑讯逼供，这种只是平常的随访，要不是陪着齐闻笙来，他这辈子也干不了几回，夜枭卫有的是事情忙。这次他说是出公差，实则就是来陪齐闻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