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虚假的泪水
“ke……”
利欧眼角耷拉着，喉咙里挤出一声充满厌恶的闷响。
他迅速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人，还有那两只模样古怪、来历不明的生物，暗自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了继续攻击的念头。
康纳身后，格雷和纳兹两个人依旧吵个不停。
“我必须和这个家伙做个了断！我都做好了死掉的准备了！！”
格雷涨红了脸，大声吼道。
“死了就能了断吗？啊？还是说你现在还想着继续逃避？”
纳兹也不甘示弱，脖子上青筋暴起，回怼道。
康纳微微偏过头，一边听着他俩的争吵，一边向前迈了一步。
“喂，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他目光如炬，言辞犀利地朝利欧问道。
说着，他举起一片白布，那显然是从外面的白袍魔导士的身上扯下来的，白布上方印着的露奈雅拉图案格外醒目。
“我问了那群家伙，全部都支支吾吾，说不清个所以然来。”
康纳的语气愈发冷峻，继续道。
“这个上面印着的图案是从哪里来的？回答我！”
利欧斜眼瞥了瞥白布上的图案，眼角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便掩饰了过去。
他摊开双手，嘴角挂着让人火大的笑容，回应道。
“我当然知道，但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康纳咬牙刚要发作，不等他回应，整座遗迹轰鸣作响，仿佛遭遇了一场地震，砂砾石块如雨点般纷纷洒落。
纳兹松开格雷的脖子，气急败坏跺脚踩着地面，叫嚷道。
“怎么……呜……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让遗迹倾斜！这样一来，月光不就可以重新照到戴利欧拉身上了吗——？！”
萨鲁迪迈着诡异的小碎步，笑嘻嘻进入“冰茧”里。
他的语气里带着苍老，还有一股让人觉得危险的游刃有余，佝偻着身子，哼着小曲，轻松笑道。
“欧呀~欧呀~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哟~所以我就把遗迹恢复原状了。”
纳兹面红耳赤，质问道。
“我可是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它弄倾斜的，你是怎么把它恢复原状的？！”
老狐狸笑了几声，无视了纳兹，跟个小孩似地，一路小跑出去，嘴里还念叨着。
“接下来……要去进行月之滴的仪式了，噔噔噔噔噔~”
纳兹脖子一拧，鼻孔喷烟，火焰从喉咙里逸散出来，不由分说就去追萨鲁迪。
“混蛋，你给我站住！！”
“喂，纳兹，小心陷阱！！”
康纳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纳兹扭头，恶龙咆哮道。
“我去把这个混蛋打飞100万次，这里就交给你了，康纳！！！”
“还有格雷，再输掉的话，就太没面子了吧？”
“输的可不是你的面子。”
格雷硬撑着起身，用冰冻结住伤口，头颅摇晃，轻笑一声，说道。
“我明白。”
接着，三人神情严肃，各有不同。
他们或咬牙，或目光坚定，亦或是云淡风轻，异口同声道。
“是妖精的尾巴的面子！！”
利欧黑瞳上翻，将一半藏进眼睑里，嘀咕道。
“你们还真是烦人啊。”
康纳左右瞥了一眼两人，识趣地为格雷腾出对话的位置，并对他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事算是格雷的“家事”。
“你……在我使用绝对冰结的时候，就已经预测到会有人阻止我对吧？”
格雷问道。
利欧将披风甩置身后，眉眼轻浮，回应道。
“不，我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去主动靠近那么可怕的魔法，不论是纳兹，还是那个叫康纳的家伙，都是一帮蠢货呢。”
康纳无动于衷，靠在冰壁上，闭目养神，静静听着。
以他此刻的心性和认知来说，言语的冒犯根本没有意义。
格雷神色平静，继续问道。
“你是真的准备硬接我那一招吗？”
利欧双手交叠在胸前，回应道。
“是。”
“但是我会得救，即使我被封印在冰中，我还有同伴。而且在这座小岛上，我们可以用月之滴解开绝对冰结。”
康纳眯着眼睛，瞟了一眼格雷——此刻的他冷静异常，和昨日的慌乱大意完全不同。
“即便如此，你还是打算跟我做个了断吗？你是赢不了我的。”
利欧瞥了一眼康纳和那两只诡异的“魔物”。
朝格雷说道。
格雷沉了一口气，目光坚毅，斩钉截铁道。
“你停手吧。”
利欧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对我说教？”
“哦~我明白了，威胁完了之后再说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啊，格雷？”
格雷双拳颤抖，声音里充满了不忍和自责，一字一句回应道。
“利欧……你听我说，乌鲁还活着。”
那一瞬间，康纳明显看到，有一股风轻抚着利欧的头发，他的眼眶里，燃起了不易察觉的惊愕与希冀。
紧接着，冰冷的眼眶中，溢出酸涩的泪水。
格雷继续道。
“绝对冰结是将自己的肉体转化成冰的魔法，尽管乌鲁变成了冰块……但她一直都活着。”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这是我和乌鲁的约定。乌鲁说过【那家伙要是知道我变成了冰块，一定会费尽心思解开这个魔法】。”
蓦地，利欧的眼泪止不住地溢流出来。
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冰面上，将坚冰融化出不大不小的坑洞。
“你在说什么啊格雷！！！那我做的这些……不就全白费了吗！！！绕了这么多弯子……明明就……为什么要骗我……明明我也不想的——！”
他痛哭流涕，蹲在地上，将脑袋蜷缩在双臂中间。
格雷脸上浮现出疲惫的苦笑，无力却努力地敞开怀抱。
“只要乌鲁还活着，就能找到逆转绝对冰结的魔法，你超越乌鲁的愿望依旧能够实现。”
利欧缓缓站起，低着头，朝着格雷迈出一步，又在犹豫中缩了回去。
接着，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踱步，带着一脸歉意，走向格雷。
康纳站直了，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审视着这一切。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一个滑步，挡在格雷身前，眉头紧锁，盯着利欧慢慢停下来的脚步。
“康纳……没关系……”
格雷似乎沉湎在一种复杂的情绪旋涡中，思考片刻，朝着康纳点了点头。
“可是——！”
康纳满脸惊愕，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今天的场面，我想，乌鲁也不愿意看到……”
格雷低着头说完这句话，朝着康纳坚定地颔首示意。
康纳沉了一口气，犹豫片刻，选择挪步离开。
“格雷……”
利欧苦笑着，一脸遗憾，泪痕留在面颊上，走到格雷面前，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利欧……所以你别再……”
格雷话还没说完，躯体便被剧痛侵蚀。
原本平静的脸上，迅速被惊愕所占领，他难以置信地嘴巴微张，嘴角溢出鲜血。
利欧手里多出了一把通体冰蓝的利剑，已然刺穿格雷的腹部。
那张可恶的脸上，此刻爬满了阴险。
不对，更确切地来说，是一种贯穿灵魂的邪恶。
他凑上格雷耳边，阴冷道。
“我一直都知道，这种无聊的事情……那已经不是乌鲁了。只是一堆烂到不能再烂的冰块。”
他得意地拧过头，瞧了一眼康纳的方向，讥笑道。
“这样，就是一对一了。”
然而，扑面而来的，是一只戴着指虎的拳头，以及一张愤怒到了极点的脸。
“你这该死的混蛋！！！！！”
康纳腿部猛然发劲，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咆哮嘶哑道。
他颈部颤抖，胸口上下起伏，看着在空中翻滚几次，然后被重重砸在冰壁上的利欧。
指虎上的鲜血和破碎的冰壁碎片一同落下，洒在那冰冷而残酷的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