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没人比我懂罢相
“爹爹消消气。”庞元直孝顺的倒一杯热茶递去。
庞籍沉默着了脸，吹一吹热茶，小噙一口，热流窜至腹中，脸色逐渐平静，“无故来我书房，是在外面惹出什么事了？”
“哪有，孩儿时常在房间里读圣贤书，根本没有空出去玩。”
庞元直做出情真意切的表情，他找人去散播姜塬的谣言，属于私自决定，完全没告诉庞籍。
本想做出点实绩给爹爹看，证明不是游手好闲的人，谁曾想事态变化太快了。
庞元直更不可能往外说，不然吃一顿藤条毒打都算轻。
“好好读书，将来爹会上表官家，为你谋个一官半职，如果不学无术，就安心在家待着，省的出去丢人。”
庞籍认真的劝导，他这昭文相每日处理的政务很多，根本没时间关注其他事情。
不过听到庞元直认真读书，倒也宽慰了些。
“知道了爹爹，孩儿先走了。”庞元直深知继续留下会被爹爹教训，马上拱手离去。
……
皇祐四年，九月初九重阳节。
按照规定大宋官员会休沐一日，外加大宋继承唐代制度，每十日一休，合起来连着休沐两日。
趁着难得的空闲，姜塬上午就吩咐仆人烧水洗发，去除异味好进宫。
古时人们深受孝经的影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老少，都留着长发。
无奈，可提供火源的方法稀少，净发的次数根据财富、忙碌程度去决定。
晾干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官员一般会选择在休沐当天洗发，时间上也充裕。
穷苦人家则是留着柴火做饭或者换钱，不会为了洗发去浪费资源，一个月能洗一次算好了。
姜塬以前洗发是自己动手，现在有钱聘请仆人了，那肯定是躺着让人洗啊。
进步是为了啥？懂得都懂。
狄青给他找的射箭师傅，前些天也送来了书信，如果想练习傍晚去城外的禁军大营，对方会抽出两个时辰专门教导姜塬。
对此，姜塬肯定一口应下啊。
骑射不分家，只懂骑马，不懂射箭哪能行？
洗发加晾干，时间又到了中午，再收拾好仪容仪表，都到该进宫的时候了。
大内宫城。
王守忠拿着皇城司查探到的信息，目标明确的赶往垂拱殿。
远的不说，在东京城里皇城司想要查点东西，还是不会很困难。
此次针对姜塬的谣言，他知道背后的人不会太简单，却没想到能牵扯到三位大相公影子。
殿中，赵祯站直身子，挥舞墨笔，神情淡然，一副飞白书在他手中一气呵成。
练习之作而已。
“官家。”
王守忠双手奉上皇城司查到的情报。
赵祯扔下狼毫笔，抬手把书信取来，眼睛快速的阅览，脸庞平静，“谣言一事到此为止，传我口谕让开封府衙门和皇城司停手。”
庞籍、梁适、文彦博的子嗣？
“是，官家不打算捉拿要犯吗？”王守忠试探性的询问。
赵祯把书信收好，坐下龙椅，“合适时候自会实现它的价值，还有当下只是路人的口供，缺少个证人。”
“明白。”王守忠弯腰拱手。
然后转头出去，准备点起皇城司的人马出城捉拿犯人。
“倒是可以留着罢相用。”赵祯语气中显露出意外。
自他登基以来，就没多少个宰辅相公长久执政过，为了保证皇权的安全，频繁罢相才是明智之举。
放任宰相扎根太久，有可能会造成后患。
利用每一个契机去动摇相位，平衡朝局，赵祯已经熟练到得心应手了。
百官盯着相位去争，总比看中了皇位要好。
王守忠捉到造谣姜塬的犯人，他不会急着去处决，而是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扔出去。
“官家，姜医官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宣吧。”
赵祯轻声说道。
姜塬步入垂拱殿后，照例山呼万岁。
“固之你来得正好，这副飞白书就送给你了。”
赵祯命人把御案上的字画卷起来，装入精致的盒子里。
见面就送大礼，咋有点不正常呢？
姜塬心中嘀咕一下，“无功不受禄，臣不敢受官家的墨宝。”
“你献策有功，等汉臣顺利归来，还会有赏赐，这飞白书只能算前菜，不可再推辞了。”
赵祯语气沉重，让人不可抗拒。
谁说宋仁宗性子软的，眼前不就是挺硬？
而且赵祯赐下的飞白书，拿回家只能供着当荣誉，完全没法去变现。
被盗、损坏，都有可能被治大罪。
姜塬拿着飞白书，感觉就像是烫手的山芋。
望着赵祯欲要离去的身影，他赶忙跟了上去。
福宁殿、偏殿。
此处是赵祯作为用膳的殿宇，当下已经摆置着十几道佳肴，菜品看似简单，用料却是珍贵的食材。
等赵祯先落座，他示意可以坐下，姜塬才小心翼翼的坐去，屁股也只敢坐一小半，不能大大咧咧的放肆。
“等贵妃来了，咱们再动筷。”赵祯说道。
“是。”
姜塬见怪不怪，为赵祯调理身体那么久，知道他去张贵妃宫殿次数最多，召见用膳的日子最频繁。
至于曹皇后坤宁殿和其他嫔妃的殿宇，完全没去过一次。
只有她们来觐见赵祯的份。
话说，赵祯的后宫嫔妃也该有人怀孕了。
姜塬估算一下妃子侍寝的日子，有的人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赵祯身体已经无碍，天天精神抖擞，不可能没提高生育率。
翰林医官院里有不少经验丰富的医官，结合妃子脉象和身体的特征细节，是可以推断出是否有没有怀孕。
“官家…”
突然。
一声娇糯的嗓音传来，伴随着引人沉醉的香风扩散，张贵妃婀娜多姿的身影款款步入福宁殿。
姜塬起身朝她作揖，只敢看一眼张贵妃明媚水嫩的玉靥，没敢多留。
如果说唐朝女子面容艳丽，身材丰腴，那宋朝女子则是清雅、纤细，从妆容到身材，完全是另一个极端走向。
好看是好看，唯独缺少一点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贵妃来得正好，我与固之就等着你来用膳了。”赵祯目光柔情，语气宠爱。